傅卿云喉咙嘶哑地说道:“我这还是好的,听说太子妃和皇后都哭得说不出话来了,她们一天接待多少人,我们一波换一波,还有个休息的时间,那两位却真真是一天里差点哭满十二个时辰。”
安国公用食指压住傅卿云的嘴唇,又递来一盏热茶,说道:“你别说话了,歇歇嗓子。甭管她们如何,她们身份比别人尊贵,自当也比别人更辛苦,总归就这一回罢了。”
傅卿云心中安慰,思及太子妃初时对她敌意浓厚,到后来哭得神情恹恹的,别说找她麻烦,便是连自个儿都顾不上了。甚至,她还有点幸灾乐祸。傅卿云就着安国公的手喝了热茶,果然不再说话。
回府后,久不见母亲的淳于蘅缠着傅卿云玩耍,安国公怕傅卿云伤了嗓子,只让傅卿云休养,诸事交给剪秋和韩嬷嬷打理,他则亲自哄孩子,起初还觉得哄孩子有趣,随他怎么闹,后来也不耐烦跟个没有逻辑思维的小孩子玩,更不耐烦回答他的低级“为什么”,干脆教他扎马步,把三四岁的小孩儿当做正经的小兵蛋子教导。
一化身大元帅,还是教导自家的儿子,安国公就变得十分严肃,淳于湛不是淳于沛那种风吹吹就倒的文弱书生,他打起孩子的屁股来丝毫不马虎。
淳于蘅挨了两次揍,发现他越告状,安国公下次打得就越疼,只能默默忍耐,不敢再去傅卿云面前告黑状博同情。
傅卿云偶尔见过父子俩教学的场面,一个绷着脸朝地上甩鞭子恐吓,一个冰着小脸严肃地扎马步,只是那小身板摇摇晃晃,瞧着似乎马上就要摔倒了似的。她只觉得两人是在玩闹,都没拿来当回事,这时突然想到傅云靖,于是把傅云靖叫了过来,跟着安国公学习蹲马步。
自从上次傅云丽的婚宴上回来,傅卿云事后又跟定南侯谈过,傅四叔不太愿意把傅云靖教成个武夫,但不敢违抗大哥,只能把傅云靖交给他管教,定南侯去了南疆后,傅云靖转而跟着老侯爷和傅凌云学武,但是老侯爷忙着见门客,下棋,傅凌云经常在京畿大营里,偶尔才回家指导傅云靖,傅卿云的学习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今年傅凌云也去了南疆,傅云靖就更没人管教了。
有了比较,天天面上苦瓜脸心里唱“小白菜”的淳于蘅找到了学习的动力,傅云靖虽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到底年纪比较大,又受了定南侯、老侯爷的亲自教导,基本功是很扎实的,淳于蘅听见从不夸奖他的安国公夸奖了傅云靖,于是学习更刻苦了,除了正常练习,晚上睡觉前也会自个儿在房间里加练一个时辰。
傅云靖听说后,心想,小外甥三四岁都知道努力,我再不努力,若是他打倒了我这个舅舅,以后传出去我不是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于是他也鼓足了劲儿学习。
两个小孩子就在攀比谁更努力,谁更优秀中稳扎稳打,武艺进步得很快。
安国公在老太后出殡葬入皇陵后,和傅卿云感叹,说道:“有句民谚说,一头猪不吃食,两头猪抢着吃,小孩子学习也是同样的道理,有了比较,才有进步。”
傅卿云望着院子里有模有样打拳的淳于蘅和傅云靖,嗔道:“国公爷打比喻也不能这样比,哪有把自个儿儿子比作猪的?”
安国公看着吃得圆滚滚的淳于蘅,心道,母不嫌儿丑,淳于蘅吃得跟猪似的肥,一点看不出哪里有他的英俊神武的模样。
两人正说着话,扁豆匆匆而来,说道:“夫人,二奶奶求见。”
“二奶奶”指的是聂曼君。
傅卿云有些扫兴,安国公就道:“就说你们夫人在太后丧礼上哭哑了嗓子,没法子说话,让她改日再来。”
扁豆领命而去,傅卿云说道:“这段日子二弟妹时常递帖子来找我,熊嬷嬷(剪秋)都以我身子不适推拒了,今儿个又亲自上门,不知有什么重要的事。”
安国公哼道:“左不过是那些事,不是为跟你二妹妹的妻妾相斗,便是为着二弟的前程来的。”
说到这里,傅卿云心中一动,问道:“二弟这些日在做什么?”
安国公叹道:“能做什么?整日借酒消愁,斗鸡走狗,纨绔子弟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我劝也劝了,实在拿他没有办法。成亲了,也不见他有长进,等再过段日子,风头小些了,把他送回石鼓学院问罢。”
傅卿云点头,觉得这也不错,淳于沛不愿意选择道路,那他们就来替他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