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桐能出府,便是因为傅卿云没忘记到傅老夫人面前告她一状,她因此又挨一顿板子。监刑的是寿安堂傅老夫人的大丫鬟杜鹃,纵使她提前使了银子,那板子落在身上仍是皮开肉绽的疼。这次惩罚只打了五板子,却惹得她旧伤断断续续地复发,得以两次趁机出府,一回送银子,一回送信。
也因此,海桐心里把傅卿云和傅老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日,四少爷傅焕云终于被允许到永和院请安,母子两个抱头痛哭。
傅焕云没出息地赖在小林氏身上:“外院的炕不够软,夫人,我想回内院来住,呜呜呜,半夜里那边有乌鸦叫,茴香那个小娘们偏偏说是喜鹊叫,吃的全是猪食,连冰糖银耳粥都没的吃,别说燕窝粥了……”
如此抱怨一大堆。
小林氏抚摸着傅焕云明显变瘦的脸,她从小受她从乡下来的姨娘教导,胖是福气,素来信奉发胖便是发福,而且高门大户里的子弟多有肥胖者,故而,她对傅焕云的养法便是以养胖为主。此刻,见傅焕云的双下巴变成单下巴,她心疼得不得了。
“焕云,你已经搬出内院,按照府中规矩,是不能再搬回内院的。还有啊,你别跟那些嘴碎的婆子们学舌,什么娘们的,挂在嘴边成什么样子?多跟你五弟弟学学,他私底下嘴坏,在老夫人面前嘴上跟抹了蜜似的甜,你瞧老夫人多喜欢他。你多说两句好话,老夫人和老侯爷都会原谅你的……”
傅焕云不服气地撅嘴,打断小林氏的话:“我才不要跟傅云靖学!我是哥哥,是定南侯的儿子,他跟我学还差不多!”
小林氏叹口气,耐心跟傅焕云讲道理,奈何傅焕云脑筋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听不进去,憋着一口闷气出来。
海桐迎上来,笑吟吟地说道:“见过四少爷。四少爷这就回去了么?”
傅焕云翻个白眼,气哼哼地说道:“你别挡我的路,我去哪里,还要跟你个贱婢报备不成?”
海桐无故被迁怒责骂,心中怨气更深,眼底的恶意一闪而过,面不改色地说道:“四少爷息怒,夫人只是关心四少爷罢了,才会说那么多道理给四少爷听。 [想,夫人可曾关心过五少爷或者其他少爷?夫人才不乐意搭理他们呢。”
傅焕云略略寻思一番,脸色稍霁,看海桐无端顺眼两分。
海桐暗喜,紧随傅焕云的步子快走两步,和他走到更为偏僻的地方,接着说道:“四少爷可知道为什么夫人被老夫人和老侯爷禁足么?”
傅焕云不耐烦地说道:“老侯爷说了,是因为二姐姐在宫里犯了错,夫人领了管教不严的罪名。你这个奴婢怎么这么烦啊,大家都知道的事,非要来问我!本少爷可没空跟你闲嗑牙。”
海桐不以为意,神神秘秘地凑近傅焕云说道:“奴婢正是想跟四少爷说明真相,夫人和二姑娘有冤屈,奴婢瞧着心疼,不想四少爷跟别的不相干的人那般误会夫人和二姑娘,这才大着胆子告诉四少爷。”
傅焕云凝眉,问道:“有什么隐情?我母亲和二姐姐怎么被冤枉了?”
海桐道:“四少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二姑娘那日在宫里接到的纸条本是给大姑娘的,大姑娘却在其中使坏,让二姑娘掉入陷阱。四少爷,奴婢不骗你,这话是奴婢亲耳听夫人和二姑娘说的,奴婢可以对天发誓!”
傅焕云脸上阴云密布,捏紧拳头:“大姐姐怎么如此狠心!”
海桐感同身受地说道:“到底大姑娘跟二姑娘不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所以才会这般心安理得地让二姑娘代为受过。人都有私心,四少爷别难过了,好歹大姑娘是当四少爷做亲兄弟的。”
傅焕云已是信了,他想到当初傅老夫人罚他进祠堂那件事,那件事里也有傅卿云的影子,于是他冷哼一声:“她能当二姐姐做傻子耍,难道会当我是亲兄弟?她的亲兄弟在南疆和野蛮人作伴呢!不行,我不能让二姐姐白白受冤枉!”
傅焕云从来不是个理智的人,说着就要冲到梨蕊院为傅冉云讨说法,海桐赶忙拉住他:“哎,四少爷等等,千万别冲动,四少爷去质问大姑娘,大姑娘肯定不会承认,夫人和二姑娘也是因为拿不出切实的证据才会束手无策,白白背了黑锅。(
“海桐姐姐,你说的也是,那我该怎么办?”
傅焕云被海桐一劝,行动上冷静下来,心里却更加焦灼难耐了。
海桐微微一笑,眼底的笑意几乎蔓延到眼角,低声说道:“大姑娘会和四少爷、二姑娘以及夫人生分,皆是因为大姑娘房里常常放着前头夫人大林氏的遗物,她常常看,便常常思念,越是把大林氏放在心里。四少爷只要搬走大林氏的遗物,说你喜欢,大姑娘最是个爱面子的,装作疼爱你,也不会给府里的人留个不爱护弟弟的话柄。只要大姑娘离了那些遗物,自不会再睹物思人,而会把四少爷和二姑娘当做同胞了。”
为傅焕云出谋划策的同时,海桐不忘叮嘱傅焕云不要提到她,以免傅卿云记起这事,会报复她,傅卿云捏死个小丫鬟跟捏死个蚂蚁那般容易——傅卿云身边的丫鬟们可都是这么死掉的。
海桐语落,傅焕云连连拍手,称赞是个好主意,当即叫了自个儿院子里所有的丫鬟婆子,浩浩荡荡地到梨蕊院。
扁豆看他们气势汹汹的,以为是来砸院子的,不等她关上院门,傅焕云已经若无其事热情地喊了声:“大姐姐,我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