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氏一到寿安堂,傅老夫人先声夺人,劈头盖脸地骂道:“你个眼皮子浅的,忒没见识,看见好东西就往自个儿房里扒拉,若不是你嫡母今儿个察觉不对劲,我还蒙在鼓里呢!赶紧的,你和二丫头拿了卿丫头什么东西,都送回去。”
小林氏被喷了一脸口水,也不敢去擦,强装笑脸跟傅老夫人说道:“老夫人说的什么话,媳妇听不明白,媳妇拿了卿丫头什么东西,老夫人明说,媳妇还回去便是,这样没头没脑的,媳妇也是一头雾水呢。”
傅老夫人气结,这事提一回她就丢一回脸,不客气地骂那出门报信的婆子:“侯府养你吃干饭的么?传个话都传不明白,养你这张嘴简直是浪费米粮!”
那婆子明知傅老夫人指桑骂槐,唯唯诺诺地只管陪笑脸,心里却有股怨气,装傻装成小林氏这般真真是修炼成精了。
林老夫人捂着芙蓉石红莲茶盏,眼风凌厉地盯着小林氏,口吻却淡淡的:“也没什么,只是卿丫头年幼不经事,被人哄骗去不少好东西,今儿个我发觉少了许多她母亲的嫁妆。想着她不知道那些嫁妆的价值,你原是个庶女,不是我教养的,我少不得教教你怎么辨认金玉摆件的价值,免得你继续给侯府丢脸。传出去,知道的呢,当是卿丫头孝顺你,不知道的,当是你这个继母和姨娘贪恋原配夫人的嫁妆,这多不好听,是也不是?”
小林氏的脸瞬间变得僵硬如石,林老夫人不愠不怒,却比傅老夫人的指桑骂槐更难听,合着她是多没见识的人,便讪讪笑道:“母亲说的是,我才明白两位老夫人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原就想着将东西送回给大姑娘,毕竟这些年当家,见识长了不少,也知道了姐姐那些东西的价值。只是我又想,若是我送回去,外面爱嚼舌根的人少不得说三道四,以为卿丫头不敬我这个嫡母,送了的东西又要回去,白白说卿丫头小气,于卿丫头的名声不好听啊!”
话里的意思便是,她在林府没见识,来了定南侯府才长的见识,正如林老夫人说的那般——林府没将她教好。
傅卿云听到这里,简直要冷笑了,小林氏那张嘴生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死的说成活的。寿安堂里过分安静,她觉得有些违和感,眸光一瞥,这才发现原来跟小林氏一起回来的傅焕云和傅冉云没来寿安堂请安。
傅家有规矩,出门的人出门前要来跟长辈报备告别,回来后要跟长辈请安,报平安,免得家中长辈担心。所以,傅焕云和傅冉云没来寿安堂是不合规矩的,他姐弟两个正在风口浪尖上,绝对不敢不来请安,那是什么比惹怒傅老夫人更重要的事绊住了他们的步伐?
傅卿云思及傅焕云的蛮横和傅冉云的狡诈,一阵头疼,悄声对豌豆说道:“你使两个婆子去二姑娘和四少爷的院子瞧瞧,看看他们在干什么。若是他们俩有异常,及时跟我禀告。”
豌豆抬眼瞅了下徐嬷嬷,忙应诺悄然退下,寿安堂的气氛剑拔弩张,她多待一刻都觉得头皮发麻。
傅老夫人听了小林氏的话,在一旁瞪着她不说话,暗自幸灾乐祸,瞧林老夫人教出的女儿多伶牙俐齿,现在遭报应了罢?
傅老夫人一直对林府塞个庶女给她大儿子做正房多有不满。
林老夫人气的肝疼,恨不得将这个忤逆她的庶女掐死算了,不禁又恨那死去的婆婆多事,非要给死鬼林老太爷纳妾,生个庶女出来给她添堵(棺材里的林老太爷:躺着也中枪!),她面上丝毫不动怒,不温不火地说道:“既然你也有这个心,那正好,我就成全你这片慈母心,就说你瞧着卿丫头房里摆设太过朴素,送她些摆件,既全了你的爱女之心,也成就了你母女两个的美名,岂不是两全其美?这个理由够充分了罢?”
傅卿云猛地抬头,掩唇微笑,这才是颠倒黑白的巅峰啊!而且让小林氏憋气憋得名正言顺,面上漂亮,内里吃亏。
小林氏目瞪口呆,期期艾艾地道:“这……这……这不妥当罢?”
林老夫人不怒自威,威胁似的笑道:“怎么,难道你觉得抢占原配嫡女财产的名声好听么?你可别忘了,二丫头声名狼藉,想找个好人家难了,可焕云将来也是要娶媳妇的。若你落个这般名声,说亲的人家以为你喜欢强占媳妇的嫁妆,焕云别想说门好亲了。”
所以,你别给脸不要脸!给个台阶你就下罢!
小林氏深呼吸数次,一口闷气憋得脸都红了,妥协地说道:“母亲向来周全,深谋远虑。”
傅老夫人不失时机地刺道:“那是,你嫡母管理偌大的家业,整个京城的夫人比得上她的没几个,那手算盘拨的更是羡煞旁人。老大媳妇,你啊缺的就是深谋远虑,做世家夫人,不能只着眼于眼前的蝇头小利上。”
小林氏面如土色,这两个老妖婆倚老卖老,一个个都来教训她,也不想想,若是赵家能像傅老夫人说的那般深谋远虑,赵家又岂会没落到现在这个样子?
林老夫人言道,她不能在侯府久待,得看着外孙女将东西归置好才行。当即和傅老夫人一起拿着傅卿云给的单子去小林氏房里搬东西,每搬一样,就用毛笔在单子上勾一笔。
小林氏一边心头滴血,一边伸长脖子去瞧单子,杜鹃将单子护得紧紧的,半个字不让小林氏看到。小林氏背着人骂她没眼色的小蹄子。
傅卿云这是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打量小林氏的房间,明面上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