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管事媳妇面无表情地朝众人施礼,便退了下去。
小林氏的脸惨白如纸,软塌塌的身子从椅子上滑落在地。徐嬷嬷见了,和杜鹃联手将小林氏扶到椅子上,当着这么多爷们的面,小林氏这副楚楚可怜、芊芊弱质的模样实在太不尊重了。
老侯爷撇过眼,说道:“我就说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又转头对傅老夫人说道:“夫人,这事牵扯的人比较多,我和儿子们去外院审问,哼,那江冬瑞的供词上竟说,老大媳妇前几年放过印子钱!谁知道她还干过什么拖累家族的事,早些察觉到,也能早些补漏,免得被被人抓住把柄,我们哭都来不及,掉脑袋还比较快!”
傅老夫人听到“印子钱”三个字无比吃惊,愧疚难堪地说道:“儿媳妇们本该由我来管教,结果我竟瞎了眼,这么多年没看清老大媳妇的为人处事,只当她是个贤惠能干的……唉,这么能干的媳妇我也是消受不了啊!”
最后一句话说的无比自嘲。
老侯爷拍拍傅老夫人放在案几上的手,感慨地说道:“夫人别自责了,现在补救还来得及。”
言罢,老侯爷带着他的儿子们去前院审问,傅老夫人眼看时辰将近午时,让孙子孙女们去吃饭,傅冉云仍旧送回菊蕊院,傅焕云一路叫骂着回到祠堂继续啃他的馒头。
傅老夫人这才面色一变,冷笑着对小林氏说道:“老大媳妇,你真是太争气了!真当这侯府是你一人的天下!”
小林氏也一改刚才在傅家兄弟面前的楚楚可怜,讽刺地笑说道:“老夫人不也是将老侯爷玩弄在股掌之中么?想当年老侯爷与刘……”
“你给我闭嘴!”
傅老夫人低吼一声,狠狠地将个茶杯砸到小林氏头上。
小林氏今儿个受到连番惊吓,神经如紧绷的弦,轻轻一碰便会断了,根本躲不开傅老夫人的这一击,生生受了一砸,额头立时冒出血来,小林氏却哈哈大笑,状若疯狂:“好,砸得好,倒是将我砸醒了!”
在傅老夫人惊疑不定地看着她时,她又面色狰狞地说道:“老夫人,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我若是被逼急了,我不介意多拉几个人下水!”
傅老夫人心惊肉跳,看小林氏真真是被逼到极处了,她忍着怒气劝道:“你何必闹个鱼死网破,对你有什么好?”
小林氏嘻嘻而笑,笑容有种诡异的温柔,她的声音轻轻的,带着飘渺之感:“鱼死网破对老夫人也没好处,所以,老夫人,你知道你该怎么做的对罢?”
“事情到这一步,你欺瞒侯府这么多人利用侯府公银中饱私囊,下手杀害卿丫头和张回峰,人证物证俱在,我帮不了你!”
小林氏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傅老夫人面前,额头的血一滴滴地落在地上,吧嗒吧嗒响,她低低地说道:“那些产业是我经营多年的苦心,我死也不甘心放手!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至少要留一半给我!否则的话,哼,我宁愿拼个鱼死网破,反正我和冉云在这侯府里是过街老鼠,你们个个看不顺眼,冉云名声没了,我这辈子也没了指望。我还有什么顾忌呢?”
“你!”
傅老夫人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忍着没去撕烂小林氏那张得意的笑脸。
小林氏笑嘻嘻地凝视傅老夫人,浑身似忽然充满了力气,笑意盎然地转身离开。
傅老夫人捂着抽疼的心口,扶着桌案,皱紧的眉头夹杂着一丝痛苦:“真是欺人太甚!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徐嬷嬷在小林氏走出正堂门口时,赶忙冲进来,担心地唤道:“老夫人!”
“我没事,给我换盏热茶来罢。”
投鼠忌器,傅老夫人无奈地叹了声。
除了傅冉云和傅焕云,傅家其他兄弟姐妹一路跟着傅卿云到梨蕊院吃午饭,生怕傅卿云深受打击想不开,傅卿云心中暖意融融。
正当大家吃饭的时候,四姑娘傅云丽给哥哥二少爷傅云梓夹了一块他最喜欢的白斩鸡,傅云梓却突然捂住嘴巴跑到院子里呕吐,吓了大家伙一跳。
傅卿云急忙吩咐丫鬟婆子们端凉茶水来给傅云梓漱口,亲自递了过去,关切地问:“二弟弟,身子不舒服么?”
傅云丽脸色微微发白,神情却比较镇定:“可能是刚才被那几个刺客吓着了。大姐姐别担心,二哥哥回去睡一觉便没事了。你们先吃,我扶二哥哥回去。”
说着,她搀扶起漱完口显得有些虚弱的傅云梓往外走。
傅卿云不放心,让弟弟妹妹们先吃饭,她和傅云丽送傅云梓回前院。
经过小林氏的永和院时,傅云梓明显身子抖颤得更厉害,傅云丽眼神阴郁地盯了眼永和院,脚步更急。
傅卿云垂下眼睫,跟上傅云丽的脚步,看来傅云梓的呕吐不仅仅是被吓着了,也有小林氏的原因在里面。
当年,傅云梓到底看到小林氏干了什么,才会变得胆子这么小?
傅卿云不禁疑惑地颦起眉头,看来这件事要好好地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