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三人心里都清楚,做为一个不算昏庸的皇上,天天有那么多事要处理,再加上战事在即,又哪有可能轻松。
“温大哥你尽力便是,生死在天,谁也管不到。”
“我省得。”温文看向桑夏,“离开之前,皇上让我带话给你。”
桑夏下意识的心里一紧。
“皇上说他很遗憾没有在你身边陪你度过从小到大的每一个阶段,非常遗憾。”
莫名的,桑夏眼泪就大颗大颗的滚了下来,之前她一直弄不明白自己对那人究竟是何心态,现在突然就有些清楚了。
当得知自己有父亲,知道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有天大的恩怨,而她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母亲一方后,她想要的,也不过是他的一声道歉,因为他只生她而不曾养她,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
而这一句话,比一声干巴巴的道歉更让她释然。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得已,身为人子不能去指责父母的不是,她能做的最大的抱复就是不将他当成父亲,不亲近他,她想,从今以后,她能真的放开了去将他当成一个她需要效忠的皇上,会如所有忠臣一样关心他的身体,盼他长命百岁,而这些,无关私情。
“持恒!”安平之忙起身走到她面前,也不管还有他人在,轻柔的将人揽向自己,隔着薄薄的夏衣,小腹很快就浸透过来滚烫的泪水。
温文心里叹了口气,领着屋里其他人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并关上门。
抬头看着沉下来的天色,温文笑得无奈,有些事,真是慢了一步就再无资格了。
桑夏只是安静的掉眼泪,没有一点声音,安平之揽住她的头,一下一下轻拍着安抚,也不说话。安静的陪着她。
好一会后桑夏才退后一些,低着头拭泪,“安大哥你信不信,我从一开始就不曾真的恨他。”
“我信。”安平之在她面前蹲下身来。大拇指擦去她不停掉落的眼泪,“桑夫人从来就不想教出一个心眼小的持恒,她让你看书,就是希望你能宽了眼界,心容万物。能看到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至于他们上一代的恩怨,她从来都不想让你承担后果,我想,桑夫人要是知道你现在心里所想,一定会很高兴。”
“真的?”
看着她迟疑而湿润的眼神,安平之点头,笑容和缓,“真的,不要说你。怕是桑夫人心里现在也是不恨了的。”
桑夏想了想,点头,“不但不恨,娘亲怕是都忘了他了,要是皇上不弄出这些事,娘一定愿意在古溪终老,不踏进京城一步。”
看向安平之,桑夏又道:“安大哥,我觉得娘亲就在京城,就在离我很近的地方。”
“持恒要是想见。安大哥去查,除了安家的关系,我有自己的人脉。”
“我是很想见娘,可是现在不用。只要我做到了娘的要求,娘就会来见我的,我不想让娘失望。”
安平之只是更加温柔的擦她终于缓下来的泪水,动作缱绻得让人脸红。
桑夏也终于后知后觉的红了脸,又再后退了些。
安平之见好就好,重新坐了回去。“既然放下了以后就无需多想了,现在眼下的事更重要一些是不是?”
“对,我要回去做些准备了,总不能明天见了人却连话都不知道要怎么说,安大哥,那我先回屋了。”
“好。”目送人以比平时更快的速度离开,安平之笑得很满意,会脸红了,好事。
诺大个京城,不知生活着多少天南海北的人,以苍云国人喜欢抱团的特性,当然不止有四个商会,安平之之所以只约他们,说穿了也很简单,谁让这四个商会最大呢!
聚仙楼是京城很有些名气的茶楼,茶叶无一不是极品,再加上经常出新品,味道极佳的茶点,自然价格也就不便宜,可就算如此,今日下着小雨,一楼也坐无虚席。
因是公事,也为了震慑住人,桑夏今天穿的是一身官服。
本来还要几日才能拿到手的官服今日一早就有宫人送来了,有别于所有人的大红朝服,当朝仅此一件。
当桑夏走进茶楼时,整个大堂都静了一静。
然后有反应快的立刻起身施礼,“桑大人。”
其他人立刻反应过来,纷纷行礼。
桑夏伸手虚扶了扶,“扰了大家,诸位请自便。”
“没有没有。”众人纷纷应着,带着些隐蔽的兴奋。
待桑夏上了二楼,楼下的人才重新坐下来交头接耳,“女大人态度就是比那些男大人好,说话那叫一个好听。”
“长得也好,没想到女子穿朝服这般出色,尤其是这身红,看着女子的嫁衣也就是这个颜色吧……等等,我怎么记得朝服没有大红色?”
被冲昏头的人经这一提醒都醒过神来,“朝服有绛紫色,青色,白色,还有什么来着?”
“还有黑色和深青色浅青色。”
“对对,没有这大红是吧。”
确实没有,众人认识的不认识的对看一眼,再不敢多言。
他们一时间只记得她是女官,却忘了她还有另一重身份,这一身独一无二的朝服就说明了太多事。
要是议论个大人不算什么,不让他当面听着就什么事都不会有,可要是议论的是不知得宠到了何种程度的皇室贵胄……
瞬间所有人都老实了,该喝喝该吃吃,再不提起。
安平之收回耳朵,轻勾嘴角,这样也挺不错,朝服送来得更是时候,那位大概也是算好了的。
一行人直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