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这日下午,方氏带着凝珠来侯府做客。

趁凝珠陪元哥儿去院子里玩的时候,含珠悄悄将伍诚提亲的事情告诉了舅母。方氏这些年把凝珠当亲生女儿照顾的,一听这话,就跟含珠刚听楚倾说时一样,急切地跟含珠打听起来,问得比含珠详细多了,就差没问生辰八字了。

含珠一边留意外面,一边轻声解释,末了道:“舅母,我想先让妹妹瞧瞧他,若是妹妹不喜欢,我请父亲找个委婉的由头拒绝了,免得伍诚再去你们那儿白跑一趟,传出去定国公那儿也丢些颜面,若是妹妹觉得可以,剩下的事情就得麻烦舅父舅母费心了。”

方氏连连点头,“这样也好,事情不成我们就假作不知,日后见面免得他们那边尴尬。”

“那舅母初十也过来吧?”含珠诚心地邀请道,“您眼光肯定比我们好使,有您帮忙出主意,我心里更有谱。”

方氏笑着摇头,提点道:“阿凝今天住在这里,初十伍诚来了也不知道她在,我要是再来,岂不是叫人家看出来了?相人还是得看伍诚合不合咱们阿凝的眼缘,阿凝不喜欢,你我再喜欢都没用,所以我就不来了。”

说完方氏对着院子想了想,又道:“不过我得马上回去了,让你大哥暗中再查查伍诚的人品,你父亲那人,让他带兵打仗我信他,给小姑娘挑人,哼,我还真是不放心。他自己不把女人当回事,说不定伍诚有问题他也觉得没有大碍,然后就因为喜欢对方的本事自以为好心地隐瞒咱们呢。真让你大哥发现他私底下不老实,那你们也不用看人了,男人要是好色,女人嫁过去绝对过不安生。”

凝珠是他们一家的掌上明珠,选夫君这样的大事,最重要的品行那关,她怎么能让楚倾一手遮天?

她是不信楚倾,甚至还记着楚倾冷落小周氏的事,但更多的还是真把凝珠当女儿了。含珠看着对面眼角已经有了浅浅皱纹的长辈,心里就像是有温泉流过,说不出的舒坦。她与妹妹命苦,早早丧父丧母被恶人欺凌,可她们姐妹遇到了贵人,特别是方氏,就像母亲一样关心她们。

“舅母,您对我们真好。”含珠走到方氏身前,郑重行礼。

“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客气?”方氏飞快将人扶了起来,佯装不快道:“再跟我客气,小心以后我都不管你们了!”

含珠情不自禁笑了,娘俩又聊了几句,含珠出去送她。

凝珠当然也要送,等周家的马车离开,凝珠随姐姐往回走时,越想越奇怪,小声问道:“姐姐,你跟义母是不是说什么悄悄话了?她刚刚怎么总是看着我笑?”

含珠牵起自己已经长大的妹妹,笑道:“走,咱们去屋里说。”

给妹妹挑夫婿,当然得告诉她了。

那边方氏回到武康伯府不久,丫鬟就报大少爷回来了。

方氏吩咐丫鬟去传话,让大少爷换完衣裳就过来。

周文庭知道妹妹这几日会在侯府住,听说母亲找他,料到有事,简单收拾后马上来了。二十一岁的男人,穿一身月白色的家常袍子,清隽俊雅,所过之处,小丫鬟们都悄悄打量,那眼神就像黏在了自家公子身上一般,总想再多看一眼。

周文庭恍然未觉,到了上房堂屋拜见母亲,“娘有事找我?”

方氏不急着说话,先问儿子怎么回来这么早,聊了几句家常后,喜滋滋道:“有人看上咱们家阿凝了,初十就要相看!”将伍诚的家世本领好好夸了一番。

周文庭面容平静地听着,心里却如静湖上突然起了大风,翻涌难安。

又有人来给妹妹提亲了,还是今科武探花,宁国公的外甥。

想到十四岁了越来越娇俏可人的妹妹,周文庭不知为何,本能地想要反对。

他也确实反对了,“娘,武将大多外放,你舍得让阿凝与楚家二姑娘三姑娘一样远嫁吗?”

方氏刚听说时也想到了这个,笑道:“你姑父说了,只要阿凝看上伍诚了,他就安排伍诚留京,不会让阿凝远嫁的。”儿子考虑地周全,她很满意。

周文庭皱眉,马上又道:“可他一个武夫,知道怎么照顾妹妹吗?”妹妹那么娇气,武将多半都是急性子,怎么可能会哄妹妹?

方氏不以为意,拿外甥举例子,“你表哥也是武夫,你看他对菡菡多好?你啊你,就是个书呆子,不知道夫妻间的事。男人要是喜欢谁,不管是书生还是将军,都会疼媳妇,天生的都不用学。好比博远,那么冷的一个人,对玉妆不也挺好的?谁都像你不懂风情,这么多年都看不上旁人!”

儿子久久不肯娶媳妇,方氏心里早憋了一股气,有机会就会发作出来。

“但阿凝才十四,娘为何这么急要将她嫁出去?”周文庭一时想不到其他拒绝的理由,只好拿年纪说事。京城姑娘们大多十五六出嫁的。

方氏刚要解释,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紧跟着浮现儿子跟义女相处时的情形,心里咯噔一下,难以置信地看向儿子。

母亲目光灼灼,似要看到他心里,周文庭不解其故,直直地与母亲对视,渐渐地好像明白了什么,周文庭脸色一变,皱眉问道:“娘为何这样看我?”

方氏只是猜测,没有证据前不想说出来让儿子难堪,顿了顿,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我知道你当哥哥的担心妹妹嫁错人,也舍不得她出嫁,不过阿凝大了,早晚都要嫁出去,难得遇到一个合适的好人选,你就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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