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目送李茂去远,纷纷向苏振告辞,一时走尽。
苏卿这才问她父亲:“这就是县里的那个捉金使吗?排场不小嘛,四个护兵。”
苏振道:“人家是正八品的金吾司戈,有护兵怎么啦。”
苏卿嘻笑道:“家世不赖嘛,爬的够快的,是陇西李还是赵郡李?”
苏振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他算什么名门正宗,据说是个还俗的和尚,来路不明的。小人得志,跑来算计我,先是恐吓,又是哄,又是捧,又是骗,哎呀,我早说嘛这官场就是个大酱缸,任你再清白的人进去,也会被酱的面目全非。”苏卿道:“那他还真是瞎了眼,敲竹杠竟敲到‘一毛不拔先生’头上了。”苏振咄道:“去,有这么跟父亲说话的吗?怨不得你二十岁了还嫁不出去。”苏卿道:“别往我身上扯,怎样,让他得手没?”苏振道:“人都来了,总得给人家一点面子嘛,好在胃口也不大,五千石,再讨三百石设棚施粥。”
苏卿道:“嗬,看不出来有两下子嘛。买粮就算了,咱们也不是粮商,不干那囤积居奇的缺德事。只是这三百石赈济粮,啧啧,能从您嘴里抠出来,哼哼。”
苏振道:“你懂什么,区区三百石粮食换一个乐善好施的美名,对你哥哥的仕途是大有好处的。”苏卿骤然冷下脸来,不满地哼了一声,道:“我就说嘛,苏老财突然变得这么大方,原来是为了他的宝贝儿子。既然为哥哥的仕途着想,索性拿出三千石来设粥棚,说不定主上龙颜大悦,开年就放他个刺史。”苏振喝道:“胡言乱语。”
望了眼女儿,问:“这又要到哪去?”
苏卿气哼哼道:“能去哪,一家子窝着享清福,偌大的家业丢了不管吗,去城里布庄。”苏振见女儿来了脾气,安抚道:“爹知道你幸苦,可又有什么法子呢,你兄长远在长安,你姐姐又嫁为人妇,爹这一把老骨头熬干了也没几两油。再忍忍吧。啊。”
苏卿柳眉倒竖,恨声说道:“忍,忍,忍,忍,你只会说这话,我问你苏御史的妹妹今年都多大了。”
苏振捻须笑道:“不过二八年纪,你急个啥?这两年正是你兄长发力之时,做御史的好处就是升转快,不抓住这个机会往上窜一窜,将来后悔都来不及。”苏卿点点头说:“好。”从小骨手里接过马,扶鞍爬上马背,坐稳之后,才转头向苏振说道:“二八年纪那是前年,你女儿今年都十八了!”说过嘴角微微上翘,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