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同情弱者,想到自己家中也有儿有女,大伙看向杜疤瘌的眼神中便充满了怜悯。大当家张金称也感受到了这种气氛,犹豫了一下,偏过头问道:“三爷,那您说怎么办。他们两个无论谁赢了,还不都得叫您一声岳父么?你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再刁难他们,让大伙都跟着感觉别扭!”
“我倒不是想扫大伙的兴!”杜疤瘌扁扁嘴巴,嘟囔着说道,“我只是觉得,我年纪一大把了,也没个儿子。如果女婿再不把我当回事儿,哪天我动不了了,还不是一个人等死的命儿么?”
这话说得更令人同情,众寨主们纷纷点头。张大当家听得叹了口气,拍打着胸脯说道:“那你说怎么办吧?我替你做主。总之比武的事情不能推翻,其他都可以商量!”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杜疤瘌继续嘀咕,惹得杜鹃都好生下不来台。“我没儿子,就这么一个女儿!”他像白痴一样反复强调,一连说了好几遍,终于想出了个折衷办法,“他们比武就比了,赢了的做我女婿。输了的也不能赖,得输给我老头子些东西当补偿!”
“噗!”看嘴里的酒都给喷了出来。本以为老家伙心疼女儿,闹了半天,却是为了给自己讨额外的彩头。“爹!”杜鹃再也挂不住劲儿,跺了跺脚,逃也般离开了看台。其他几个当家人则面面相觑,彼此之间看了好半天才终于回过神来,满脸鄙夷。
“这话也有道理!”张金称最近喝酒喝得昏天暗地,明显有些神智不清。知道杜疤瘌在无理取闹,还是决定替老兄弟出头。“这样吧,让他们两个都拿一样最值钱的东西给你。无论谁输谁赢,你都不会吃亏!”
“嗯,我看这主意中!”杜疤瘌想了想,闷声点头。
两个蓄势待发的年青人也被气得不轻,但耐着张金称的颜面,发作不得。只好重新走到杜疤瘌身边,依次问道:“您老希望我们拿什么做赌注,您老说吧!”
“你要什么,直接说,别绕来绕去的!”
“我要……”杜疤瘌露出满口大黄牙,笑呵呵地看着程名振,“你小子生就了一副好皮囊,我看着欢喜。如果你输了,就给我当干儿子吧。省得杜鹃嫁给了别人,我身边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程名振呵呵一笑,淡然道:“也行,但我得先问问我亲生父母的意思。如果我亲生父母不答应,请恕我不敢擅自做主!”
他父亲被发配到塞上充军,已经多年没有音信了。所以这话根本就是个永远不会实现的承诺。但是杜疤瘌却不知道底细,高兴得眉开眼笑,手捋着胡须道,“中,中。咋也不让你亲生父母吃亏。我倒时候推一车礼物给他们,包他们说不出话来!”
这简直把抢人儿子当成做买卖了!众人听得直皱眉,杜疤瘌却洋洋得意。搞定了程名振这边,他又把头转向另外一个比武参与者。八当家刘肇安怕了这个无耻的老不死,唯恐他当众提出什么自己难以接受的条件来,抢先一步,大声喊道:“如果我输了,就把麾下弟兄分给你女婿一半。反正女婿是你的,女儿也是你的,你怎么着也没吃亏!”
“那关我什么……”反驳的话几乎冲口而出,说到了一半儿,杜疤瘌才意识到周围众目睽睽。伸手撮了撮脖子后的老泥,乐呵呵地道,“也行,大不了我让女婿将部曲再赠给我。反正他没什么经验,肯定带不了那么多人!”
“好了,好了,老三,就这么定了吧!”实在不忍心看老兄弟如此出乖露丑,二当家薛颂大声劝告。伸手拉走了杜疤瘌,示意比武可以正式开始。张金称刚要命人敲锣,程名振却又来了事,摆了摆手,大声道,“能,能不能等等。我有话说!”
“有屁快放!”刘肇安已经被杜疤瘌惹得七窍生烟了,瞪着程名振,恶狠狠地说道。
“我没马,咱们只能步下比试。你不能骑马,却让我徒步接战!”程名振也不生气,讪笑着提出。
“那是自然!”刘肇安非常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大声答应。
见二人已经达成协议,张金称笑着点头。看台上又是一通锣响,几百名喽啰兵跑到台下,再次清理场地。待众人把足够交手的地方空出来,两个当事人也做足了准备。一东一西,相对着抱拳。
看到双方的兵器,场地外又是一片混乱。八当家是绿林大豪之后,身边插的自然是一根丈八长槊。号称是将门后人的程名振却没拿任何他在湖畔卖弄过的把式,仅仅拎了口横刀,便傻呼呼地走上了场。
“你到底想不想比试?!”刘肇安被弄得头大如斗,瞪着眼睛问。他曾经仔细研究过程名振的武艺路数,认为对方即便在湖畔的表现是伪装,真正本领也非常有限。无论是花枪还是陌刀,遇到自己的长槊,保证十招之内,可以解决战斗。可偏偏程名振选了横刀,这种短家伙跟长槊根本不是一个档次,自己即便痛快地赢了他,也会被人笑胜之不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