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硬的关门声,震断了何芳子所有筋骨以及思绪。
夜空下,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锋利的剑尖没入孟玄夜前胸,筠落燕俊美的脸庞上只剩冰冷。“让开……”
依旧张狂的笑,如鬼魅般的男人并没有因为前胸的伤势而退缩,反倒是加重了手中的力道,锋利的刀刃几近割破筠落燕咽喉。“我说过,愤怒只会导致冲动做事,何况你现在有的,并不只是愤怒。”
“让开。”剑尖刺得更深。
“他是该死,但不是现在。”他重复自己之前说过的。
不再回答,筠落燕知道无论他说什么他都不会放过他,他不会,他亦不会被他所阻挡。抽回手中的剑,使得孟玄夜由于伤痛身体抽痛了一下,但是别妄想这小小的痛楚便能使他有一丝松懈,而筠落燕也是明白人,没有趁机妄想抽身,反倒大步向前跨区,以自己的咽喉迎向刀刃。
未曾料想他会出此一招,孟玄夜迅速收刀,而他的措手不及,恰恰给了筠落燕反击的机会,狠狠的挨了一掌。
拇指滑过颈间伤痕,筠落燕冷眼望着有些错愕的孟玄夜,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男人不可能杀他,就想他筠落燕不可能杀他一样,而他,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如果他要说他卑鄙,他不会反驳,但他应该明白,他的自私,卑鄙,都是他孟玄夜教给他的,所以他根本没资格说他。
回望着他,孟玄夜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交出了这么一个好徒弟呢,还是该哀叹他的这个徒弟只对他这个做师傅的使用他教他的技俩,也许,他更多的感觉应该放在感慨上,因为筠落燕现在这个不为人知的一面,像极了多年前的他……
“你杀了林宓以后准备做什么?”
“带她走!”坚决的回答。
“你带的走她么?”讽刺得问。
筠落燕沉默,但他的沉默,恰恰令孟玄夜找到了答案。
“你认为,你现在杀了林宓,何芳子就会跟你走了?”
再一次的沉默,令黑暗黑得更浓。
“如果会,孟玄燕这个人早在十年前就死了……还会有今天的筠落燕?”
“我和你不同!”他反驳,却显得如此无力。
“那么她和她呢?”他再问。
“不……”他的回答颤抖而不确定。
“真的不同么?”又是一问。“我和你,她和她……”
沉默……
沉默……
沉默……
冰冷的抽气声在这样的夜里听来格外骇人,沉默中的等待亦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筠落燕鼓起勇气开口,“我该怎么办……”
“从这里到城西的凤凰阁途中有个朋客来的客栈,林宓今晚便是自那儿而来……城南郊外有个名叫莫归坊的书轩……”闭口,孟玄夜不再多说。
会意的点点头,筠落燕翻身潜入柴房之中,温柔的将昏厥的人儿抱起轻轻放入草堆之中让其躺好,以指拾去何芳子眼睫上的泪珠,以指描绘着她脸庞的轮廓,行至脸颊处的那片红肿,猛地抽回手,生怕一不小心触痛了她,将她惊醒。
紧皱的眉头被人轻柔的舒平,眼睫上的湿润被人一扫而空,疼痛,不再困扰着她,眉间又传来一阵淡淡的痒痒的触感,顺着眉尾滑至眼角,痒痒的,却是舒适的,她留恋着这份触感,眷恋着这份舒适,直至它沿至脸颊,忽的消失,火烧般的疼痛再次袭来,她不觉皱眉,渴望着一丝清凉……
两片冰凉细腻而胆怯的在她的脸颊处摩擦,带着一丝湿润灭去了那份火辣,像那阵痒痒的触感一样,冰冰凉凉的感觉也慢慢移动着,有脸颊向上到鼻梁,有鼻梁向下,最终落在她的唇上……
缓缓睁开双眼,何芳子独自一人卧于柴房之中,手指轻点红唇,她清楚的感觉到,这里,还留有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