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过了一天,陈燕文,刘东,王慧颖三个人从岭东市回到南城,此番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周易易的父亲周釜山,周易易的母亲徐跃玲。
邓壬是在警局询问室见到周易易的父母的。
单从衣着打扮来看,周易易的父母的确都是那种非常体面而且讲究的人,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但是,从两人脸上漠然阴沉却不显悲伤的表情来判断,邓壬觉得,他们对周易易的死,好像并不是太在意。
行为心理学指出,包括人类在内的动物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甚至是每一个眼神儿,都极有可能出卖它们心里的最真实想法。
邓壬不会看错,打从周釜山和徐跃玲从警车里下来的那一刻开始,两人就一直阴沉着脸,互相没有半点视线交流,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邓壬眯了眯眼,心念微动,这根本就不是为人父母者听说自己女儿被人杀害时,该有的反应,即便已经过了最初的错愕震惊,也不该如此淡然镇定。
“你们最后一次见到周易易分别是什么时候?”邓壬飞快的转动着手里那支黑色签字笔,与此同时,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坐在她对面的周易易的父母。
徐跃玲眸色冷冷的瞥了邓壬一眼,冷嗤一声,“我不想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片子浪费时间,直接把你们领导叫来!”
话落,徐跃玲拨弄了一下戴在左手中指上的铂金戒指……异常娴熟的动作。
邓壬眸色微动,飞快的扫了一眼徐跃玲左手中指上那枚戒指,而后,了然从容的笑了笑。
身子微微前倾,手肘抵住桌面,十指交握撑在下巴处,堪堪与徐跃玲趾高气扬的视线齐平,邓壬忽然开口,说道:“争强好胜,倔强固执,有洁癖,有强迫症,明明很爱那个男人,但实在是受不了他的花心滥情,他的拈花惹草,所以,最终,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结束那段婚姻,之后,将对那个男人的不甘和怨恨转嫁到自己女儿身上,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里对其不管不问,只是,作为一个母亲而言,你对自己的女儿就真的没有一丁点儿的愧疚吗?”
邓壬话音刚落,徐跃玲身形猛地一颤……这是一段非常隐晦的往事,就算是自己的父母,徐跃玲也从未在他们面前提起过,可现在却被邓壬一语点中,徐跃玲异常慌乱的看了身旁的周釜山一眼,周釜山也十分惊诧的看着徐跃玲,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你……”
邓壬摊开手,唇角微扬,满身倨傲不羁的姿态,“那么请问,现在我有资格浪费两位的时间了吗?”
徐跃玲深深吸了一口凉气,摊在桌上的双手握紧,松开,握紧,松开,再握紧,再松开,努力稳定住慌乱不堪的情绪后,语气凌厉的咄咄质问道:“你调查过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好意思,我从来没有调查过你!”身子往后仰了仰,邓壬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旋即,眼底清冷凉薄的笑意渐渐沉敛,“我不是那种闲的蛋疼的私家侦探,所以,我对调查情史这种事情完全没有兴趣。”
“那你怎么会知道……?”徐跃玲欲言又止。
邓壬挑了挑眉,不疾不徐的答道:“一个女人,在四十几岁就坐到了岭东市市委副书记的位置上,应该是很辛苦的,可是你成功了,我想,大概是性格使然,争强好胜,绝对不允许自己失败,更不允许自己退缩,所以,再苦再累也得咬牙走下去。”
“从你的衣着打扮来看,优雅得体,简洁大方,你不缺钱,还有很高的社会地位,如此优秀强势的女人,势必要找一个比自己还要优秀卓越的男人,”顿了顿,邓壬眼风扫过周釜山,心念又是一动,“而两个人之间分开,要么然是物质问题,贫贱夫妻百事哀,显然,这点可以排除,要么然就是感情不和问题,而造成感情不和的头筹,就是其中有一方出轨。”
话落至此,周釜山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邓壬眯了眯眼,视线重新转回徐跃玲身上,“fēng_liú成性,拈花惹草,通常都是用来形容男人的,对,出轨的那个人自然不会是你,将个人声誉看的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绝对不容许自己人生中出现污点的徐跃玲女士,接下来,之所以推断出你有洁癖和强迫症,是因为你不经意间的一个小动作给了我启发……”
“我想,戴在你左手中指上的那枚戒指,应该是某个对你而言非常重要的人送给你的吧,左手中指的话,应该是你的现任丈夫,所以,即便那枚戒指比你的手指足足大了一圈,你仍然一直戴着它。”
“而且,我注意到了,那枚戒指的正面,有一处很小的图案,从我坐到这里开始到现在,不过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你已经转动那枚戒指六次,每一次,都刻意的让戒指正面的图案笔直朝上,这不是强迫症的话,难道你在紧张?”
“最后一点,也是我刚刚才发现的,周易易长的真的很像她的父亲……之前,翻阅周易易小时候的日记时,我从里面找到了一张照片,是你们一家三口的,那时,作为母亲的你,看着小周易易的眼神儿温柔疼爱,也就是说,你也曾经是一个温柔慈爱的母亲,只是后来出了什么事情,导致你将怨恨和怒气都发泄到了那个可怜的孩子身上,我想,那件事情,无非就是周釜山出轨,你选择离婚。”
邓壬的声音极轻极快,宛若一把锋利的刀刃快速而凶狠的切割着徐跃玲的心头肉,话音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