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生活在一起久了,不知不觉中,五个男孩子的举手投足之间就带了一种心有灵犀的默契,而且,同样的眉目清秀,同样的面容干净,透着一股极其相似的儒雅书卷气息。
不难看出,他们在星星孤儿院的生活应该非常好,起码不像电视上曝光的那些孤儿院一样,吃了上顿没下顿,院长沈红梅把他们教养的都非常好,而且,他们的感情非常深厚。
视线缓缓滑过五个男孩子两两交握的手,邓壬淡淡收回视线,临了,扭头看了乔夺一眼。
乔夺答道:“据说,在星星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大多数都会选择念医科学院,算是一种信仰吧!”
邓壬挑眉,眼角滑过一抹嘲讽哂然的讥笑,“信仰?”
信仰这东西,百度百科将其解释为,对某种主张,宗教,或某人极度的相信和尊敬,并把它奉为自己的行为准则。邓壬眯着眼睛想了想,觉得这是一件非常幼稚可笑的事情,可是,谁年轻的时候没做过一两件疯狂可笑的事情呢,邓壬亦不例外。
大概是很久很久以前,久到邓壬也曾有过信仰的时候,那个信仰的名字叫做“沈彦祈”。
犹记得那天,那个血腥浓郁的废弃仓库,他面色清冷,踏着金色光芒而来,仿若自带金色光环的神祗降世,拯救世人,耀眼的不可方物,就是在那个时候,邓壬突然有了信仰,也突然相信了神。
从那天开始,她就放弃了原本的自己,开始将沈彦祈的喜好作为自己的行为准则。
邓家老爷子不止一次两次的摇头叹息,“小壬啊,你可是我们邓家宠在心尖尖儿上的小公主,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为什么非要黏着那个对你爱答不理的沈彦祈呢?”她兀自笑的很开心,“我就是乐意!”
千金难买她邓壬的乐意!直到两年后的某一天,她深信不疑、赖以为生的信仰忽然在顷刻之间分崩离析,她脑子里“嗡”的一声,只觉眼前一黑,紧接着,耳中轰鸣如雷震,她眼睁睁的看着,全世界在她面前轰然倒塌,尘土飞扬,生灵涂炭,灰飞烟灭。
她记得那天晚上她没有哭,只是心乱了,空了,疼的喘不过气来。
古希腊思想家苏格拉底曾经说过,“未经审视的生命不值得活”,但是,没有了信仰的邓壬,却依然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又何尝不是上帝的旨意呢!
“所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信仰呢?”唇线微抿,十指交叉着在空气里扣了扣,邓壬察不可微的冷笑一声。
“嗯,信仰……”顿了顿,乔夺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庄重崇敬起来,“其实十年前,沈院长就被检查出了子宫癌,本来,她的主治医生说她活不过三年的,可是她放心不下孤儿院那些无依无靠的孩子们,就硬是凭着一股难以想象的意念撑到了现在,所以,孤儿院的孩子们都励志,长大了之后一定要考进医学院,他们想要治好沈院长的病!”
邓壬沉默,半晌之后,眼帘轻掀,浅浅的斜勾起半边唇角,“真是一个悲伤而励志的故事,可是现在,我们要讲的是一个非常残酷不堪的故事,你们,准备好了吗?”
“……接下来,请各自陈述,孙浩然被杀害的时候,你们都在做什么,是否有不在场证明?”
“苏浩然死的时候,我们五个人正好在一家小餐馆吃饭,我们可以互相做不在场证明!”五个学生里,唯一不戴眼镜的男孩子率先开口,语气不是非常和善。
让邓壬想到了,炸了毛,护着身后小鸡仔的老母鸡。
邓壬眯了眯眼睛,乔夺立即会意,翻了翻文件夹,从中找出一份从南城医科大学教务处找到的学生档案资料递给邓壬,道:“他叫沈大星,是沈红梅院长最先收养的孩子,今年二十六岁,在南城医科大学读研三,还有一个月就毕业了,已经签约南城市中心医院!”
“嗯。”邓壬只在档案的封面上瞄了一眼,就笃定的说道:“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你们五个人里肯定有一个人或者几个人是杀死孙浩然的凶手,但肯定不是沈大星!”
沈大星顿时就激动了,“你凭什么说我们五个人里有杀死苏浩然的凶手?我都说了,苏浩然死的时候,我们五个人恰好在一起,可以互相做不在场证明!”
“是么?”邓壬斜勾半边唇角,眼角眉梢,涌出丝丝意味不明的邪气,可是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首先,我并没有告诉你,孙浩然是什么时候死的,你怎么就确定孙浩然被杀害的时候,你们五个人正好在一起呢?另外,是孙浩然,不是苏浩然。”
“凭第一点,我可以确定你在说谎,也就是说,孙浩然遇害的时候,你们并不是在一起的,凭第二点,我可以确定,你不是杀害孙浩然的凶手,一个从小受到孤儿院院长抚养感化,懂得感恩的男孩子,既没有人格缺陷,也没有心理扭曲,肯定不会平白无故的去杀害一个陌生人,你连孙浩然的名字都不知道,根本没有杀害他的动机……但是,你知道是谁杀死了孙浩然和绑架了另外三名男大学生,对不对?”
话落,邓壬单手撑着下巴,表情平静,眸色漆黑,静静的盯着沈大星,她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愠凉清冷,不疾不徐,可是那字里行间隐隐透出的咄咄逼人的强势,却如一张蜘蛛网一般,将沈大星几个人笼罩在里面,沈大星顿觉芒刺在背。
一时间里,谁也没有说话,沉默,漫无边际的沉默……似乎,时间都在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