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枪舌战之中,陈群显得漠然的与身侧的张辽低声闲聊,可是就坐的各位家族族长就没有这样的雅致了,公推根本不能解决眼下的问题,当问题不能达成一致的时候,争吵自然而然的占据了上风。
大家族咄咄逼人,中小家族却又寸步不让,到了后来,竟发展到了揭露对方老底的道德之争,谁都自诩是有德之人,毕竟这是公推,德望极为重要,结果这场公推就成了揭丑的游戏。
其中广陵张家被揭露的最多,强占水源、土地,子弟横行乡里,这等事被人群起攻之,倒不是众人有闲暇功夫来讲仁义道德,只不过张家势力实在太大,现在趁势将其在盐池方面取消资格,正是所有人的心愿。
其余几大家族也受了攻击,对于中小世家来说,先将强大的竞争对手排除自然是最明智的做法。
张绍脸色铁青,几次欲发作,却只能苦忍,不说上面的陈群、张辽尚未表态,此次攻击之人实在太多,令他也有些无力。
到了后来,争吵越来越激烈,其中一名大家族的族长竟当面与一人完全不顾体面厮打成了一团,此族长倒是个知书达理之人,也实在是被人气的狠了,是以一时没有忍住,此时厅堂内更加混乱,劝架者有之,冷眼旁观者有之,偏袒者有之,而陈群则仍然凝坐不动,仿佛眼前的事务与他们没有任何干系。
到了最后,陈群不得不取消了酒宴,遣散众人,这些家族族长各带着怨恨而去,一个个眼睛赤红的离开。陈群伸了个懒腰,向张辽笑道:“大事要成了,现在只要等主公征伐刘备的战报传来,便可行动,到时还需借助将军的虎威不可。”
张辽亦站起来,道:“这并不问题,只要陈主簿一声令下,我并州军随时枕戈待命,但有不服之人,也定教他们心服口服。”
陈群哈哈一笑,捋须道:“如此做实在不合我的心意,这不是治理地方的手段,可是非常之时,也只能用非常之法了。”
张辽笑了笑,这时,有人传来战报,俱言刘备战败,已降高谨,高谨占沛国、项城二郡,收编万余降卒,已回师下邳。陈群拍案而起,大喜过望道:“如此一来,自可借助主公的胜利来慑服这些宵小。”
二人商议了片刻,陈群这才回到行辕歇息。
过了几日,整个东海郡顿时传出许多消息,首先是东海郡张家突然与本郡利城王家发生了冲突,说是上游水源的争夺,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这其实不过是张家借机报复王家在宴会上揭露其的老底而已,此时正好伺机报复的托词。
张家六百余男丁冲入王家宅院,总共殴死六人,这件事只是一个起头,起头的缘由是官府并没有插手此事。
其实到了汉末,豪强崛起之后,官府就再也不敢理会此等家族之争了,哪一个家族的背后,都绝不是省油的灯,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尤其是军阀四起之后,豪强的势力开始进入巅峰时期,许多军阀大多由豪强资助而成,没有豪强,军阀的军械物资从哪里来?没有豪强,军阀的兵源亦难有保障,没有豪强,军阀的统治基础亦会薄弱。
因此,这种事谁也没有理会。
这只是开始,不到几日功夫,整个徐州境内发生了多起家族之争,大家族饱受抨击,自然而然的借机报复,否则丢了这个面子,如何能抬起头来,各地官府的急报传至陈群手中,不到五日的功夫,便有超过两百余人死伤,这还无算,形势已开始愈演愈烈,几大家族清算的时候到了。…。
小家族们叫苦连天,连规模稍大的家族日子亦不好过,几日到陈群行辕请求陈群干涉,陈群也只是顾左右而言他,完全置身事外。
大家族的如意算盘很简单,就是逼迫中小家族自动退出盐池之争,从而巩固自己在盐池之内的利益,而盐池对于各家族来说都是一块肥肉,如何肯轻易放过,矛盾已经聚集到了顶峰,不出几日,广陵郡又传出消息,七八个广陵家族联合起来,与广陵张家发生大规模的械斗,这场械斗的规模竟不比两只营的军马作战要小,足足有两千余人加入,一直厮杀到后半夜,根据地方官府来报,单死亡的人数就超过了三百,伤者不计其数,结果是双方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小家族开始有了联合抵抗的yù_wàng,有了广陵的前车之鉴,各郡的家族亦开始结成联盟,抵抗那些大家族。
而此时,陈群找到张辽,向张辽道:“将军,地方不宁,该是将那些不法豪强连根拔起的时候了。”
张辽如何不明白陈群的本意,立即开始着手,一万余并州军枕戈待命,随时准备平乱。
三日之后,并州军分为数股,一股弹压东海、一股进入广陵,其余进入各郡,四处搜捕索拿,但凡参与械斗的家族,其家主大多被索拿归案,两日功夫,索拿的家主就达到了七十余人。
到了这个份上,各家族开始岌岌可危了,他们这才明白,官府并非是个摆设,是以各家族分别派人前去鸣冤,一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又是一场宴会,只是此次宴会与上一次并不相同,气氛显得更为低沉,九十余名家主各自落座,望着陈群,等候处置。
陈群按着腰间的佩剑,在宴会的四周,两百名刀斧手将这里围了个通透,开门见山的时候到了。
各家主都颇有些忐忑,毕竟这里是高谨的地盘,与其他军阀不同,其他军阀多少与地方的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