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寒冬腊月被人泼了盆冷水,高谨立即清醒过来,他尽量镇定自若的回眸一看,只见吕布掀开珠帘走了进来,脸色倒是没有多少异常,想必并没有发觉什么,这时吕婉君亦恢复如常,高谨心道好险,方才若还是相拥在一起,恐怕就要被吕布拆穿,至于后果如何他不敢想象。
高谨连忙起身,道:“主公,诊治好了,不过受了一些惊吓,我给小姐施了些小术,悉心调养一些时日即可。”
吕布满脸狐疑,转而见吕婉君一脸红晕,更是惊疑不定,只是暂时未发现什么异常,也只能作罢,对高谨颌首点头:“既如此,我们到外间说话。”
高谨一颗悬下的心落地,对吕婉君规规矩矩的施了个礼,便在吕布的满脸疑窦之下施施然而去。
出了阁楼,吕布并不放他走,引他到一处偏厅坐下道:“伯鸾,今日北门几被曹军攻陷,你可知内情吗?”
高谨摇头:“请主公明示。”
吕布道:“下邳是徐州州府,城门是用铜皮包裹硬木制成,城门外又是吊桥,如此防禁,岂是曹军能轻易攻破的。此次曹军杀入城内,是因为城门的守卫有曹军的内应,趁着换防的时机悄悄放了吊桥,开了城门。”
高谨恍然大悟,点头道:“主公为何不将那几个内应拿来问话?”
吕布虎目中闪过一丝杀机,恶狠狠的道:“这几人被悉数杀死了,曹军被赶出了城,他们便一起死在城楼。”
高谨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主公的意思是,在下邳城内还有内应存在,这个内应恐怕来头不小。”
“正是如此。”吕布显得怒极,一只大手握成了拳头咯咯作响:“城内的众将,某放心不下,汝是治军长史,这件事就交给你去查,不管此人是谁,某定杀不饶。”
这件事之所以吩咐高谨去办,一来高谨是治军长史,职责所在,其次是这个漏洞出现在城门的防禁上,这就意味着任何将领都可能是那个细作,而高谨刚来下邳,在军中并没有威信,绝无可能指使士卒放吊桥开城门,下邳城中除了吕布之外,唯一清白的人恐怕就是高谨。方才吕布在酒宴上神色如常,并没有向人提及此事,只在这里与高谨密谈。令高谨心下一凛,吕布的心机大出他的意料,随即一想,高谨也释然了,若吕布当真是个莽夫,又如何能够割据一方,称霸一时,在这乱世,强弱并非只是用武力来衡量,任何能在这个时代崭露头角的人何曾简单过?
高谨想好措辞,道:“主公,治军治所的差役大多都是老弱,若要彻查恐需大量的人手,高谨不是三头六臂,分身乏术,怕耽误了主公的大事。”
吕布颌首点头,对高谨道出自己的难处并不意外:“过两日某调拨一百军士予你,其余的事就托付伯鸾了。”
高谨郑重行礼:“高谨必不负主公之托。”
吕布也显得困了,叫人送高谨回去,这一路上,高谨骑着马,在漆黑的街道上满是怅然,今日所遇到的事实在太多,令他措手不及,现在他着重要做的就是两件事。
一件是拔除下邳城内的内奸,另一件就是筹措银钱打算置办彩礼了,公务倒还好说,可以慢慢的排查,到时候吕布、高顺那边调拨了人手便可着手进行,只是这彩礼的事却令他头痛。
他没有钱,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连锻造兵器的银钱都不知到哪里去筹措,哪里还有银钱去置办这个。这还只是其一,更令高谨忐忑的是吕布的态度,吕布只此一个女儿,会轻易叫吕小姐托付自己?
高谨几乎可以预想到吕布提着画戟追着他劈砍的场景,望着这夜幕下的虚空,高谨忍不住苦笑,而后又想起与吕婉君那短暂的温存,胸膛又多了一分暖意,他勒住牵马的缰绳,总算多了一分信心。
回到住宅,张章竟一直等到半夜都未睡下,给高谨牵了马道马槽去喂了些草料,被高谨叫住:“以后我再晚归,你便先睡下,不必如此麻烦。”
张章点了点头,默默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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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醒来,高谨仍旧如平常一样调息打坐了一个时辰,随后精神奕奕的去治所,今日的治所与从前不同,在治所前院,一百余名精壮的军士在此等候多时,杨森等人脸色唏嘘,直到高谨来了,杨森连忙小跑着过来道:“大人,这些军士说是奉命来听从大人调遣。”
高谨点点头,想不到吕布的办事效率倒是快得很,恐怕这位主公是等不及揪出那个细作,他咳嗽一声:“有多少人?”
杨森道:“总共一百一十人,有十个是陷阵营调拨来的,高顺将军方才还来过一趟,说是不辱使命,请大人校检。”
高谨苦笑,道:“走,看看去。”
在治所外的一块空地上,两队军士曲径分明的挺直胸膛看着高谨,左队的人数不多,只有十人,却气势十足,每一个都是精壮魁梧的汉子。
他们套着一件皮甲,不怒自威,眼眸中毫无神采,却是一种死灰色的漠然,恰是如此,当高谨凑近他们时,竟似乎依稀闻到了一股血腥气,高谨忍不住赞赏的扫了这十个皮甲军士一眼,问道:“谁是领头。”
一个马脸大汉忿然上前:“陷阵营左曲军侯见过大人。”
高谨微微颌首,这些天他恶补汉军的编制,一曲大约为两百人,但陷阵营恐怕较为特殊一些,十人队竟出来一个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