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袁耀,陈宫的脸色黯然下来,道:“此次袁耀带兵进入徐州,其用意有二,一为趁主公在徐州还未立住脚时驱兵侵占徐州南部等郡,其二便是向吕小姐正式提亲,永结秦晋之好。”
陈宫分析道:“侵占徐州南境是先手,袁耀再前来提亲求取婚事殿后,如此一来,两家合而为一,主公的怒气又能往哪里发去?被侵吞的郡县最后只能当作嫁妆赠予袁术了。”
“袁术此人出自名门,却是个贪婪无度又好谋不断的蠢夫,他自得了玉玺,便一直处心积虑的欲自立为帝,如此自不量力之人,覆灭也只是旦夕之间的事。
因此,吕小姐与袁家公子的婚事,某一向极力反对,只怕将来袁术作出悖逆之事惹来天下诸侯征讨,主公因小姐之故不得不为袁术利用。”
高谨点头,这件事他倒是没有想到陈宫这样深远,正如陈宫所说,袁术称帝只是早晚的事,而此时称帝不啻于是做了出头鸟,各路诸侯正愁不能名正言顺的讨伐袁术,而袁术却愚蠢的将这个机会送给了他的敌人,曹操、刘备、孙策等人岂会放过这次机会。
曹操奉行的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策略,若是袁术贸然称帝而不讨伐,那么必有后来人纷纷效仿,届时这九州大地上突然冒出十几二十个皇帝,曹操的方略岂不成了一团废纸,因此,曹操无论如何也会抛下一切事务征伐袁术,否则政治上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刘备一直以汉室宗亲自居,不管是真是假,他都必须勃然大怒,就算是假装,他也需装下去,发兵征讨袁术既可以维持自己的形象,又可增加自己的政治影响。
而孙策在江左已站稳脚跟,急需拓展他的势力范围,与之相邻的袁术就成了一块最好的肥肉。而袁术本是孙策的旧主,此时若与袁术反目恐为人所笑,可是假若袁术称帝,那么就等于是有了口实,到时候谁又敢说孙策不念旧主之情?
这三大枭雄一并发难,袁术覆灭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一点,高谨可以预见,或者是因为有了前世的经验而得出了这个结论,陈宫也能预见,唯独是吕布却心存侥幸,满心希望吕婉君能成为太子妃,继而成为皇后。
更何况就算排除这个因素,高谨也绝不会容忍这件事发生,恐怕陈宫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故而亲自上门找上了他。
陈宫微微笑道:“依吾看来,伯鸾却是个良才佳婿,伯鸾以为如何?”
高谨道:“先生要破坏袁耀与小姐的婚姻,因此便将我摆上台面,去与袁公子打擂台吗?”
陈宫哈哈一笑,道:“正有此意,只不知伯鸾意下如何?”
高谨故意叹了口气:“先生将我的底细都已经摸透了,何必还要再问。”
陈宫又是大笑,对高谨道:“伯鸾不必灰心,袁耀虽是世家公子,但军中众将大多乐见你与吕小姐的美事,有我等大力支持,必要那袁耀小子灰头土脸的回寿春去。”
高谨颌首点头,作出豪情万丈的样子道:“高谨此时已信心十足,就等抱得美人归了。”
陈宫轰然大笑,他知道高谨这是借打趣之故来表明愿意倾力一战的立场,立时放下心,道:“有伯鸾在,吾无忧也。”
说完起身告辞,高谨送他出去,望着这军中第一智囊钻入车帘,马车随着车轮的转动而渐行渐远,心中却是一种异样的感觉。
此人拥有如此才智为什么要殚精竭力的为吕布效力?吕布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虽然也有心机,且拥有举世无双的勇武,可是相较于这世上的众多枭雄来说,绝非是一个好选择。
可是如今看来,真正为吕布着想的人,决计少不了这位陈公台。
有些事若是仔细想来,确实令人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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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一望无际的大雪给古老的下邳城添上了银装,来往于下邳的人们都一无例外的戴着斗笠,穿着蓑衣,在深几达一尺的雪中艰难的跋涉,便是延伸出城外的官道上,马车也已经不可通行了。
曹军退去之后,守护下邳外城的军士们也变得非常的懈怠,兵器被斜靠在城门的洞壁之上,士卒们不停的搓着双手,咒骂这个倒霉的天气,偶尔有几个卖柴卖碳的农夫挑着柴碳经过,兵丁们也懒得去检查,随他们通过了。
这时有几十个骑士飞马从城内过来,兵丁们顺着蹄声方向眺望,很快,他们便捡起了靠墙的兵器,一个个挺着胸站的笔直,来人大多穿着棉甲,头上顶着皮弁,再外一层是棉稠织制的披风,单这着装,这一群人中就有三四个校尉以上的武官。
众兵丁哪里还敢懈怠,一个个精气十足的挺直笔直,再不敢做慵懒的样子。
几十个骑士飞奔到门洞,一齐甩蹬下马,其中赫然有高谨、陈宫、许汜、曹性、孙观等人,此外还有上次高谨遇到的那个吕布侄儿吕顾。
众人下了马,踩着寸厚的积雪,迎着扑面而来的风雪,孙观已经抱怨起来:“袁耀那小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天气才到,主公也是,袁术军的这群杀才占了广陵,竟还如此隆重的要我等相迎,可恨,可恨!”
曹性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连吕顾这个公子哥也是顶着寒风紧了紧身上的蓑衣跟着附和道:“待会杀杀他们的威风。”
吕顾敌视袁耀是必然的,吕布无子,便将他过继过来,便是选定了他来做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