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行至夕阳西下,众人拣了个背靠石山的高地,设营立寨。
整个车队足有一百余人,除了两个使者,高谨、田丰之外还有一百余侍卫,敕使将自己的营帐设在中间靠山处,其余侍卫分为三组营帐,置于右翼。而高谨、田丰二人则将的营帐置于左翼,
营区的布置形成泾渭分明的局面。到了天黑,营前燃起了许多篝火,与天上的星月相互辉映。
高谨此时挺立山顶高处,眺望四周丘陵起伏的山势,身后的田丰亦在左右观望,忍不住叹道:“此地本不宜设营,将军请看,这里两面环山,一面环水,来时又是一处开阔地,正是兵家至险之地,若现在是行军打仗,恐怕我等已陷入死地了。”
高谨心念一动,道:“在这里扎营是谁的主意?”
田丰道:“正是敕使。”
高谨眉头一沉,亦不再说话,道:“敕使已经歇下了吗?”
田丰点头道:“想必已经歇息了,怎么?将军莫非是疑心他……”
高谨笑了笑:“小心为上,这敕使对谁都不理会,唯独对那刘备却热情之至,谁知道他们之间会不会有古怪。”
田丰摇摇头道:“将军多心了。”
高谨冷然一笑:“多心总比不多心好。”二人各自回到自己的营帐,高谨回程时看到营前的沟堑、山丘崎岖,即管有人潜到大营亦很难察觉,便更加留了心,回到帐篷时和衣抱着干胜剑在帐门一侧睡下。
寒风刮过大地。夜已经深了,篝火逐渐扑灭,半边明月高挂星空,照着没有半点灯火的营地。除了在营地外围处值夜的士兵外,赶了一整天路后,所有人均疲然入睡。
高谨猛然坐起,走出帐中,帐外鸦雀无声,一队巡夜的士卒正好在营前走过,为首之人向高谨行礼道:“侯爷,发生了什么事?”
高谨道:“去,将刘晔大人请来。”
那人颇有些迟疑,道:“侯爷……刘大人恐怕已经睡下……”
高谨厉声道:“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那军卒只好道:“某这就去,将军少待。”
临近营帐的田丰亦被这边的动静惊醒,和衣趿鞋出帐道:“将军,莫非出了事?”
高谨道:“这里有古怪,我问你,似这样的险地能轻易遇到吗?”
田丰摇头:“极少有这样的地形。”
高谨道:“这就对了,那敕使哪里都不去,偏偏选择这里,很难解释的通,唯一的可能就是此人另有图谋。”
田丰道:“恐怕是无意也未可知。”
高谨摇头:“我从不相信什么巧合,今日刘备与敕使对话时,你可曾看到刘备与敕使同案而坐双手却都在案下吗?”
“这又如何?”田丰愕然。
高谨拉起田丰的掌心,伸出食指在田丰手心上写了个田字,随后微微笑道:“元皓可知我在你手心写的是什么字吗?”
田丰诧道:“田字!”随即他醒悟过来:“原来如此,二人在众人面前彼此言欢,说些虚妄之词,在桌案之下却用此法来传递消息?”
高谨按着额头道:“让我好好想想……”他突然抬眸:“太尉杨彪是否已被曹操诛杀?”
田丰道:“略有耳闻,此事已过了月余。”
高谨道:“是了,这敕使身上带有密诏!”
“密诏?”田丰更是茫然。
高谨冷然道:“天子密诏,托董承带出,联络各处兵马勤王反曹,刘备在下邳亦有军马,又是宗室,董承恐怕已经视其为拉拢对象了。
董承在许都,这种消息很难送出,若是托给下人亦怕事情败露,唯一的办法就是这个敕使,若我猜的没错,这个敕使就算刘备不来相请,也会借故到小沛暂歇,无他,只是传递天子密诏而已。”
高谨的分析结合的是他所知的历史资料,原本他还未起疑,毕竟吕布未死,历史已经开始出现偏差,可是结合现在的处境来看,他不得不下出这个结论,无论如何,就算他的推论错误,也总比出现纰漏要好,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若是敕使与刘备真有密谋,现在这敕使又将他们带到这里扎营,那么刘备极有可能已经埋伏了一队军马在左近,到底刘备要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不管如何,他也要有所准备。
这时刘晔已经匆匆来了,见到高谨时,倒是没有责怪之意,睡眼惺忪的道:“东武侯有什么事需要连夜相商。”
高谨将自己的猜测俱都和刘晔说了,刘晔愕然,道:“这敕使亦在营中,若刘备军奇袭,难道他不怕自己遇险吗?”
高谨道:“此人可是曹公心腹?”
刘晔迟疑了片刻道:“这是天子点选的敕使,与曹公并无关系。”
高谨冷笑道:“那么说此人是忠于天子的?”
刘晔点头:“正是如此,所以曹公叫某盯住他。”
高谨道:“既是愚忠天子之人,莫非刘大人认为此人就没有牺牲的勇气?”
“依高谨之见,许昌城中效忠曹公的未必愿为曹公而死,而效忠天子的必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刘晔愕然,高谨的分析并没有,在许昌,谁都知道曹操势大,效忠曹操混迹了不少趋炎附势之徒,可是仍能坚持效忠汉献帝的人非但少之极少,而且必然是大忠大勇之人,否则还真没有做这个忠臣的胆魄。
刘晔亦是谨慎之人,道:“是否立即拔营?”
高谨摇摇头:“恐怕已经迟了,现在已到了午夜,若真有埋伏,那些埋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