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蛄还衔来一些不知哪里寻得的干果,布在西柳姑娘的面前。
一只绿蝈蝈----那就是琉璃春罢,震翅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
这个宴会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昨天虽也来过这里,一切倒是宛如梦境。
“哎呀呀,原来这里是虫子的宝窟啊!”龙井摇头晃脑的说。
“我昨天就是在这里做客,还吃了这里的东西,没问题吧!”有了这种怪异的经历,我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也变成虫,入夜爬进去鸣叫,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嚯嚯呵呵,那谁知道啊!也许明天你就长出翅膀来了!”龙井用宛如唱歌般的奇怪语调幸灾乐祸的说。
瓜片忙叫:“明日一齐飞!明日一齐飞!”
这时,那个大蜘蛛突然吐丝把西柳姑娘包裹住了。
”快救救西柳姑娘!”我抓住龙井:“这大蜘蛛要吃了她!”
“你怎么知道要吃了她呀?”龙井像赶苍蝇一样对我挥挥手。
“那,蜘蛛吃虫子,不都是先吐丝裹起来么?”我不服气的说。
“谁说这是要把西柳姑娘当虫子呀!”龙井若无其事的说:“看看你就知道啦!再吵下次不带你来看热闹了。”
我不高兴的撅着嘴,但是转念一想,龙井毕竟是龙神爷,想来不会见死不救,便鼓着腮不再说话。
西柳姑娘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和大蜘蛛依偎着,真搞不懂还有什么热闹好看,直接把西柳姑娘救出来不就好啦!
龙井稳如泰山的席地而坐,还从怀里掏出一串风干栗子,神态自若,大吃大嚼。
瓜片也忙过去吃了起来,龙井居然大方的分给瓜片一把,真是罕事。
只有我手心都攥出汗来了。
“对女人来说?什么才是最幸福的?”龙井突然问。
“这个嘛,姐儿之间也经常谈论呢,她们的意思大概是,嫁个好男人咯。”我想起秋儿和鸾儿的对话。
“那不就是了,其实对西柳姑娘来说,做人许还不如做个蜘蛛。”龙井吃到一片栗子皮儿,噗的一声吐了出来。
“做人不如做蜘蛛?无论怎么想,还是做人比较幸福吧?蜘蛛这种东西,天天在阴暗潮湿的地方生活,吃恶心的苍蝇维生,轻易就会被人捏死,这种生物,真的会幸福吗?”
“你懂什么,这叫自由啊自由,不管做什么,放在第一位的还是自由,做人什么都没有的时候,还不如返璞归真呢”我是看错了吧?龙井,他会这么落寞?不会,只是他失望于风干栗子这么快就吃完了罢。
蛛丝里面的西柳姑娘像是睡着了,龙井站起来拍拍屁股,大手一挥做出再见的手势,推着我回去了。
“这么回去可以吗?西柳姑娘怎么办?”我抬头看着他。
“她自己选的,就尊重她的意思啦!”龙井说:“有些时候,装作看不见,是对当事人最大的帮助了。”
回到家里,我像那日在朱府瞧游龙戏凤,睡得很沉。
迷迷糊糊里,西柳姑娘来了,她笑道:“梅菜,你可要贺我一个喜了。”
我忙道:“敢问西柳姑娘什么喜事?”
西柳姑娘面色酡红:“我的恩客朱大爷,偏巧前些年没了夫人,愿意赎我回去续弦,你说这可是喜么?”
我忙说:“是喜是喜,恭喜姑娘了!梅菜多嘴一句,朱大爷人品如何?”
西柳姑娘笑道:“对我是极好的,虽大我一些,倒可贵的忠厚。熬了这些年,总算拨云见日,得了这样一个归宿,我还是多谢龙神爷护佑,烦你帮我谢谢龙神爷。”
我忙点头:“姑娘何时动身?”
西柳姑娘说:“已经来接我了,我寻思着,我素来不善交际,只和你道一个别,横竖朱大爷的宅邸离的不远,朱大爷还嘱咐我,寂寞了可接你去玩玩。只不过,许过一阵子,我们便要回西域去了,到时候天各一方,须各自珍重了。”
我忙说:“谢姑娘,姑娘自己多加珍重。”
西柳姑娘摇摇晃晃起身像是要走,突然又回头说一句:“朱大爷说,教你自己多加留意,你身边,有了不得的东西。”
“什么?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还望西柳姑娘明示”我奇道。
西柳姑娘往我身上一指,刚要开口,不知哪里的雷声滚滚,我睁开眼睛,原来不是雷声,竟不知是谁在重重敲我的门,我忙起身开门,居然是鸾儿,还杏眼含泪,呜呜咽咽,我忙道:“鸾儿姐,你这是怎么了?”
鸾儿哭道:“是,是西柳姑娘,昨日里没了。。。。”
我心里一沉:“什么?”
鸾儿抽抽噎噎的说:“先生说是心力交瘁,油尽灯枯,但是我们瞧着,脸上还浅浅里,都是苦命人啊。咱们也算交好一场,青楼女子也就葬在乱坟冈,葬礼都不得一个像模像样的,西柳姑娘平日里孤苦,咱们几个,且去送她一程吧!”
我呆了一呆,点点头。
西柳姑娘换了一身水绿色纱衣,双眼紧闭,脸上犹自笑着,有个淡淡的酒窝。
在朱府,西柳姑娘想必过的很高兴吧?终于,不用看那些怪脸色了。
也许,鸾儿和秋儿大概是兔死狐悲,感怀身世,个个哭的梨花带雨,我叹口气,希望一切都好,大家,一切都好。
杏花开了,这个季节端的是细雨霏霏。阳春时节自然要吃阳春面。
我们家的阳春面是取新麦子磨粉过筛,以猪骨高汤和面,切成细细面条,入鸡汤煮开,打一个荷包蛋,撒些青葱,简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