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样样周到,宝珠省心不少,就笑道:“您先给我收拾着,我去把小爷心爱的东西拿上几件,我们在那里安下家,让小爷回来见到,也像回京里一样。”她才走到书案前,寻思带哪些为好,帘子轻动,红花过来,怯声怯气地问:“我的书和笔可以带去吗?我少带一件衣裳好了。”
宝珠莞尔:“全带上吧,你看小爷喜欢的文房我也带上呢。”
红花喜欢得几乎没跳起来,到底大了,稳住自己,给宝珠恭恭敬敬行礼道谢,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去收拾她的文房。
忠婆这个时候走进来,对宝珠笑:“夫人说奶奶过去一趟,她还有话要说。”宝珠见说,就放下手中东西出来。
见忠婆没有陪自己同去的意思,她早几步往厨房去。静夜唯有明月光,厨房里的灶火就明显可见。
宝珠的心更柔软起来,忠婆在给自己做路菜点心呢。
想几天前,宝珠挥汗如雨给表凶做路菜,揉进去的没有一处不是情意。今天忠婆挑灯给自己做,那处处面点也全是情意情深。
宝珠捧着帐本子,正好把这个给母亲,一路踩着月光,一路欣欣然去见袁夫人。
……。
明月把花影子叠叠堆上窗台,袁夫人嘴角儿噙笑,搭在红漆雕花小几下垂的手腕上,握的还是亡夫的手札。
她柔柔低声的道:“小夫妻有情呢,送他们一处儿做伴多好,”轻风低呜,花影子在地上微动,仿佛是人的回声。
“你也喜欢是不是?有情的人呢,远隔千山万水,远隔阴阳又能如何,但能常相聚首,就让人说不出的快活,你说是不是?”
她眸子如玉,渐渐就痴痴。宝珠在这个时候到来,在外面轻唤:“母亲,”袁夫人回魂,打起笑容:“是宝珠啊,进来吧。”
宝珠揭帘进来,眸光对上婆婆的面容,心头就潮来波涌的感动一下。她袅袅行过去,每走一步心头就多一份儿汹涌。
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母亲啊。
月动竹帘,浅浅斜月在宝珠身后辉映,走来的人儿仪静体闲下,满溢的是欢喜。这种欢喜看在袁夫人眼里,无一不是对她儿子满满的爱恋。
她就更是含笑,看着宝珠走到膝前拜下,双手送上帐本子,娇滴滴道:“请母亲核查,以后这份事儿恕宝珠不能再聆听教导,”
袁夫人接过,看也不看放在几上。正要让宝珠起来,见宝珠又娇声说出一句话来:“还有一件事儿,要请母亲教我。我这一去,自然要拜父亲。但不知父亲安葬在什么地方,想来姐姐是知道的,”
袁夫人微微点头时,宝珠又道:“但是不知道父亲喜欢什么,母亲以前给父亲带的是什么,请母亲细细的告诉了我,也免得我出了错儿。”
袁夫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拉宝珠起来,让她站在身前,眸子也湿润了。媳妇回去,能想到拜公公的坟墓,这是一般人都能想到的。但宝珠还能挂念到袁父喜欢什么,又特意问到袁夫人以前拜祭时给他摆些什么,岂不让袁夫人感动。
这是心里有,才会问出来这些话。
这是打心里尊重,一直放在尊重的位置上,才能想到问这样的话。
袁夫人好一会儿没说话,宝珠静静的也不敢打扰她。轻风从窗外拂来,把明月光吹得光亮十分,袁夫人面上那痴痴情浓的爱恋,清清楚楚的全让宝珠看到。这种深情,也让宝珠快活无比。
她对她的表凶,同样的是情难自己。
这一对婆媳你懂得我,我在这一刻也就懂得了你。或者说她们本就应该是互相懂得的,懂得对方对“情”这一个字,可以用尽心思。
总是因为付出才得到,总是因为付出的——得当!得当这两个字是画龙必须点晴,她们彼此懂了对方。
“啪哒”,像是猫儿在屋脊上跳动跑开。袁夫人和宝珠全让惊动,袁夫人并不掩饰自己的失态,她为了对丈夫的深情,才能理解小夫妻的感情。换成别人家时的老太太,对“情”字早不放心上。
“随我来,”袁夫人扯着宝珠到内室中,黄花梨香几上,整整齐齐放着几份儿东西。有一把子钥匙,袁夫人一个一个的交给宝珠。
“这是我的房子,就在你姐姐那城里,袁家的老房子,是这把钥匙,却在隔城呢。这一把,是我在边城田庄子的钥匙,你父亲祖父母的坟墓,全在田庄子附近田上,那几亩地,是袁家置办的。”
宝珠在今天,心头已经让烫了再烫,烫过了全化成无尽的感激。她默默接过钥匙,袁夫人又给她一个匣子:“这里面是我嫁妆里的铺子,你去掉以后该找什么人,我全写在里面。”宝珠很想说上一句什么,又一时找不出恰当的话。
说感谢的,已经说得俗气。
不说什么,就白白的拿着,又像是不恭敬。
宝珠就在心里找了又找,找出一句俏皮话出来:“哎呀母亲,您放心我会管好的,等您再去,一定多几间铺子出来。”
袁夫人轻笑:“够你的衣食就行了,哪里还要多几间铺子出来。”又把该交待的再说一遍,打发宝珠回去早睡:“有住的有用的,有不足的不要怕张口,姐姐府上去要吧。要赶路儿呢,不用白忙活,早早的睡下才是正经。”
宝珠拜了几拜,又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