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大火还在燃烧,估计没有一两天熄灭不掉。逃亡的民夫和士卒们看到北疆铁骑撤走了,又从四面八方陆陆续续赶了回来。王威自知罪责深重,自刎而死。
蒯良脸色铁青,消瘦的身躯不停地颤抖着,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最大的一座粮草辎重大营,虽然襄阳和江陵还各有一座,但规模和屯积数量都没有这里大。这座大营被毁,对联军可以说是致命的一击。
蒯良转头看向韩嵩。韩嵩正呆呆地望着漂浮在空中的灰屑,脸上的汗珠不停地顺着脸颊流下来。他的神情很古怪,愤怒有之,绝望有之,沮丧有之,悲苦有之,给人一种心如死灰的感觉。
“现有的粮草,能支撑到十月秋收之后吗?”蒯良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有气无力地问道。
韩嵩摇摇头,“如果各郡县所报数量属实,如果襄阳和江陵的官员没有中饱私囊,应该还能支撑一个月。”韩嵩停了一下,摇摇头,“节省一点用的话,最多一个半月。”
蒯良眼前一黑,只觉头晕目眩,天旋地转,身躯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站在他身后的伊籍一把扶住了他,关切地问道:“大人,不舒服吗?这里太热,还是回城商量吧。”
蒯良剧烈地喘了几口粗气,强自支撑着站稳了身体。“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急告主公,尽快决战,尽快决战,否则我们将一败涂地。”
“北疆铁骑怎么会杀到这里?”韩嵩凄声长叹,“异度(蒯越)和苏飞不是说,他们已经把北疆军全部挡在了湍水以北了吗?他们怎么会如此疏忽,犯下这等致命的错误。”
“这怨不得他们,要怨只能怨我们自己太大意了,竟然没在朝阳的淯水河一带部署重兵。”韩嵩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到底应该怨谁?如果刘表听从自己的建议,不把驻防新野的兵力抽调到宛城战场,何致于出现今天这种局面?几千大军赶到宛城战场,对战局起不到任何作用,相反却在自己的后方留下了一个致命的漏洞。
“北疆军的铁骑神出鬼没,防不胜防。”伊籍迟疑了一下说道,“也许他们只是想骚扰我们一下,吓吓我们,谁知道竟然误打误撞,烧掉了我们的粮草大营。宛城战场的优势转眼又被北疆军夺回去了。”
蒯良和韩嵩互相看看,齐齐叹了一口气。
“封锁消息。”蒯良挥了挥手,“想方设法封锁消息,不要动摇了军心。另外,急速密报主公,让他早做打算。”
刘表在惊惶不安之中接到了蒯良的急书。
新野粮草辎重大营被北疆铁骑偷袭得手,毁于一旦。现存的粮草无法支撑到十月秋收之后,请大人务必在八月中之前完成决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刘表震骇至极。好不容易取得的战场优势转眼间灰飞烟灭,荡然无存。他急忙把曹洪、文聘、张允等人请到了大帐,众人闻讯,无不目瞪口呆。
“消息封锁得住吗?”曹洪忧心忡忡地说道,“一旦泄漏,大军势必崩溃。”
“估计差不多。豫州战场这边的粮草由豫州本地和襄阳两地输送,暂时问题不大。”刘表把蒯良的书信递给三人,“蒯良已经命令襄阳城把所有粮草辎重急速运到新野,只要能满足宛城战场上的需要,军心就不会乱。”
“是不是命令异度(蒯越)即刻攻占郦国,断掉北疆军一条后路,以便迅速决战?”张允问道。
“我已经下了命令,但异度一再拖延,迟迟不愿攻城。”刘表愤怒地摇摇头,“郦国的北疆军大概有一万人,强行攻城损失很大,所以异度不愿意打,苏飞也不愿意打,徒呼奈何。”
“他们指望北疆军弃城而走,白捡一个便宜。”文聘冷笑道,“北疆军不走,他们也不会北上。现在粮食不够了,留给我们决战的时间也不多了,不打也得打。”
“总不能直接告诉他们,说粮食不够了吧?”刘表无奈地说道,“这件事子柔兄一定会密告异度,估计他们马上就要攻城了。”
蒯良的书信从曹洪手上传到文聘手上,又从文聘手上传到了张允手上。曹洪和文聘都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张允刚刚看了一下,立即勃然大怒,“他就是一张乌鸦嘴。仗打到这个份上,还会败,怎么可能?他是不是成心希望大人一败涂地,把襄阳让给他啊?”
刘表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曹洪和文聘互相看看,沉默不语。
最初,刘表正是得到了蒯良兄弟的帮助,才在荆州站稳了脚跟。虽然后来刘表大肆屠杀了荆州的大士族,但是蒯氏却是丝毫没有受到损失,相反还从中得到了很多的好处。
在刘表到达荆州之前,蒯氏就是荆州最大的士族,现在其他的士族实力大损,蒯氏更是显得一枝独秀。
一直以来,蒯氏强大的实力就是刘表心中的一根刺,他随时都在担心蒯氏背叛他。要真是发生这样的事情,刘表根本上拿蒯氏没有办法。
现在,新野城粮草辎重大营的粮食被北疆军意外焚毁,自己大军在宛城很可能面临粮尽援绝的局面。要是自己的大军全军覆没,而蒯越却是在南方踟蹰不前,那样,蒯氏就占有了兵力优势,想扳倒自己那还不是举手之劳?
蒯越赶到了宛城战场,至此,联军六万万大军集结到了宛城战场。
曹洪急不可耐,连番催促刘表立即率军杀出宛城,和北疆军决战。
刘表要求曹洪率领豫州军作为两翼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