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二并不知道居沐儿是这种磨磨叽叽的心思,他自己一边忙着一边期待着婚期的到来。
在成亲之前,还有许多的事务要办。什么礼庆绣品,什么花轿喜服,什么喜宴菜式,还有屋堂的装饰,各项采买等等。
光是要准备的绣品吉物喜服就已经列满了三页纸,加上其它杂七杂八,整个婚礼筹备下来,那准备事宜写满了一本册子。
龙二打定了主意婚礼要大办,各项物件都要求最好的,而宾客名单列满了十页,这把余嬷嬷忙坏了不算,整个龙府也快翻了天。
为什么要大办?因为龙二成亲不忘赚钱。
要知道请的宾客越多,收到的贺礼贺金就越多,婚宴的规模越大,宾客给的礼数当然就得更体面。算一算这样操办下来,稳赚不赔。
这些都是龙二一早就算计好了,媒婆子的赏钱,婚礼的各项花销,他都要赚回来,这样心里才能踏实。
龙二又连着好几日没见到居沐儿了,不过他觉得他有个正大光明的机会,就是借着婚前新人要去寺里祈福的规矩由头,跟居沐儿一块去上香,这任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新人祈福这事确是婚前很重要的一个礼数规矩,又因这会正好又遇到了年关,所以余嬷嬷给定好了日子,在节前的两日把这上香祈福的礼给办了。
龙二记下日子,把事务都排开,可余嬷嬷竟然来告诉他,这祈福的规矩竟然是男女方分开日子行事,居沐儿要早他一天去福灵寺。
这让龙二好生郁闷,余嬷嬷和居老爹这两人看着他们不让见面,真是看得越来越紧了。
龙二某个夜里心情非常不好,他想着若是沐儿在,一定能说些话让他开怀。可又想着两个老人的嘱咐和限制,心里头更是郁结,他赌气的想,真惹急了他,他便爬墙去见,看谁又能管得着。
那日龙二忍着没去,但没多久,他还真去翻墙看他家沐儿去了。
事由是居沐儿被丁妍珊欺负了。
要说从前丁妍珊欺负居沐儿他龙二爷是看笑话的,可如今时过境迁,谁要是再敢欺负居沐儿,龙二爷可是会大大的生气。
那段日子,居沐儿一直很安分地在家里呆着。可有一天,钱江义又来了,他来还琴谱,见左右无人,他问起居沐儿是否能记起师伯音临死之前弹的那些曲子。
居沐儿摇头,说那曲子甚妙,繁复绵长,实在是不好记,更何况已经两年过去,更是没可能再记清。
钱江义叹气:“当初一白兄领着我们几个一起,说要把谱子记下,只可惜他去得早,谱子却没能留下,这还真是成了绝世之音了。”
居沐儿低下头,跟着他叹气,轻声道:“这确实是太可惜。”
钱江义说的一白兄名叫华一白,是他们琴师当中最出众的一位。当日师伯音行刑琴会之后,有几位琴师似是听出了师伯音的琴音里含了玄妙之意,于是聚在了一起相议。
师伯音弹的那曲子绵长,是拼揉了好几首曲子交错而绎,最后的意思,大家猜测是个冤字。而蒙冤之意的后面,紧接着跟着一首大家从未听过的绝妙好曲。
师伯音在当时是琴师界里仙人一般的人物,人人仰慕钦佩,都企盼着能结交相识,若能得他指点一二,便是不憾终生。如此人物,如今竟有可能是被冤至死,众琴师不免群情激愤。
但这案子是刑部严查,皇上亲督,无论如何也论不到他们这些布衣琴师只凭听了曲子做的猜测就能翻案。于是华一白便提议,要把师先生在刑场上弹的曲子完整的记录下来,包括诉冤和后面那首绝世好曲。只要把曲子都记全了,大家反复钻研,定是能找出些线索来。
居沐儿因为是位姑娘,为人又低调,所以这些男琴师的聚会她从不参加。更可况那时候她还准备要嫁给陈良泽,就更得避嫌,于是鲜少在外露面。
但刑场上的含冤之意,居沐儿也是听懂了。她虽是女子,却也有颗侠义心肠,琴圣若真是枉死,她心里也是相当不平。当日正琢磨此事该如何办,华一白却是悄悄地找来了。
平冤一事非同小可,其中涉及太多厉害关系。所以华一白也只限定了那几个交情极深的琴师一起钻研,其他人概不透露。华一白与居沐儿颇有交情,平素里两人也相互切磋讨教过琴艺,居沐儿的本事他很清楚,所以特意过来,希望居沐儿能在此事上助他一臂之力。两人相议之下,对整首曲子诉冤的看法相当一致。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但女子议事并不体面,何况还是这等离奇事情。再加上男琴师们一般看女琴师不起,认为女子弹琴不过是卖艺,只有男子研琴才是学问。华一白自己随性,但也清楚那些男琴师的陋病,为了不给居沐儿惹来麻烦,他向居沐儿保证,绝不对外说起她也有参与这事。
那时候的居沐儿满腔热忱,她一点一点的努力回忆,没日没夜的翻记琴谱。她把记录下面的部分分次悄悄交给了华一白,华一白对照自己与其他人记下的,整理出了前半部的琴谱来。
前半部的诉冤虽由多段琴曲拼凑缠接,但毕竟都是大家听过的曲子,所以记忆还是颇深。可后面那首绝世琴曲,因为大家都是第一次听,能记下的并不多。
华一白把希望都押在了居沐儿身上,但那时候居沐儿也没有办法再写琴谱了,因为她的眼睛越来越糟,她答应华一白,待她眼睛好些,再试试把后面的琴谱翻记下来。
可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