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千城醒来的时候,如往常一样,也是不见苏墨沉的人影,她知道,他已上早朝了。
想起昨夜种种,想起那个男人说,他是累了,她又禁不住叹出一口气,心口微微发疼。
以前都是看书看电视,看那些为君者有着至高无上的荣耀,捏着天下苍生的生杀大权,想怎样便怎样,恣意人生、光鲜夺目,如今看下来,其实,当皇帝真的很辛苦,担子重、责任大,她就搞不懂,怎么有那么多人挣破脑袋也想要坐上那个皇位。
珠儿伺候着她更衣盥洗,春兰便端了早膳进来。
她看到春兰拿了一根银针,每一个碗碟里面都插一下,然后每一样又都用附筷尝了一口,方才端到她面前,她便忍不住笑了,“几时我也享受到了皇上的待遇?沲”
在宫里,只有苏墨沉的膳食是专人负责,每次用之前还有人专门检测是否有毒,有太监先食用,今日怎么她也轮到了?
春兰亦是一笑,将玉筷呈给她,“这是皇上吩咐的,可见他心中有多紧张主子,在这深宫,奴婢也觉得,多个心总归是没有错的。”
千城笑着摇摇头,也没太往心里去,就低头用起了早膳邹。
晌午的时候,千城闲来无事,又见天气晴好,便和春兰去后花园散着步。
时值深秋,本应该百花凋零,可后花园中还是一片姹紫嫣红,都是从他国移过来的一些秋冬季节开的花木。
天空湛蓝,花香四溢,千城微微扬着头,深深地呼吸,只觉得岁月是这般静好,静好得有些像是在梦里。
这时,花径中突然窜出一个小太监,直直撞上千城,千城骤不及防,踉跄一下,春兰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将千城扶住,“主子!”
小太监勾着头,低声道了声,“对不起”,便扭头就跑,等春兰准备去逮的时候,早已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这哪个不长眼睛的奴才?”春兰气结,见千城脸色有异,又连忙问道:“主子没事吧?等会儿,奴婢让李公公去查查,这是哪宫的奴才,如此不懂规矩?”
“我没事!”千城笑笑,攥紧了华袍广袖下的小手,手心里一封信,是方才那个小太监撞上她的那一瞬塞给她的。
回到清华宫,她借口想休息,支走春兰和珠儿,便迫不及待地打开那封信。
白绢的纸,娟秀的字,是个女人写的,不过笔迹透纸,可见写信之人手腕的力度。
上面只有一句话,千城看完,已是脸色煞白如纸。
“不想你的男人死,今夜戌时天牢一见,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后果自负!——陈珠儿”
只这么一句话,千城却反应了很久。
她的男人?苏墨沉!苏墨沉不是好好的吗?如何扯到死?
还有陈珠儿,她第一反应只记得自己现在的婢女珠儿,几乎忘记了曾经苏墨沉的母妃,假母妃良妃也叫珠儿。
良妃约她?
什么目的?
不想你的男人死,不想你的男人死……
她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心口蓦地一撞,她陡然想起夺嫡那日金銮殿上,文帝要杀她,她跟文帝说,如果你想苏墨沉死,你大可以杀了我。
呼吸一滞,她紧紧抓着自己胸口的衣襟,只觉得一颗心被什么裹得死紧,透不过气。
什么意思?
$5979$8fd9$8bdd$5230$5e95$662f什么意思?
当时,她还以为那个女人只是为了自保才这样胡说,毕竟她与苏墨沉也母子多年,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也是有感情的吧?
可如今……
她到底对苏墨沉做了什么?
想想,这个女人也真是厉害,人在牢笼,却依旧能让人将信带出。
不过,转念一想,她和苏墨沉曾经处心积虑了那么多年,这宫里还有一两个她忠心的人却也并不奇怪。
只是……
深秋的夜,很冷。
没有星子,连月亮也似乎被蒙上了一层迷雾,只有微弱的、朦胧的月影,越发显得夜的萧瑟静寂。
宫道两边的风灯发出淡淡黄光,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女子快步走过。
对,她就是千城。
她想了一下午,还是绝对去赴良妃的这个约。
她不能赌,不能拿苏墨沉的命去赌,只要跟他扯上关系,上刀山下火海,她也一定会去,更何况还在皇宫里,在她的男人的皇宫里,有那么多的禁卫,而且那个女人还被关着,她怕什么?
因为信上说不能告诉任何人,所以她打发了众人,包括春兰,她也没有告诉,只身出了门。
守在天牢门口的侍卫伸出兵器将她拦住,她取下斗篷的帽子,便有人识出了她,错愕之后,众人纷纷行礼,“宸妃娘娘!”
“不知宸妃娘娘深夜到此,所为何事?”
千城径直越过众人,往里走,“本宫过来见一个人!”
众人还没起身,只见黑色斗篷如同蝶翼从眼前拂过,一阵淡淡清香袭来,顿觉心旷神怡,还没有反应过来,皆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身后是众人身子委地的声音,千城没有回头,只是弯了弯唇。
天牢里,良妃单独关了一间。
千城过去的时候,良妃一身球服,正坐在牢房内的石床上打坐,微微阖着眸子,虽然被困牢狱已久,却依旧一副清冷华贵的身姿。
这是千城第一次看到她的真容,以前见过几次,都是轻纱掩面。
去沙溪寻医的时候,曾听苏墨沉说,她被冷宫的大火毁去了容貌,原来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