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玄夜开始怀疑陆漫漫了。(看叶 子·悠~悠 )他像一只多疑的狐狸,想要抓出心爱女人的心上人,然后将之彻底击败并清除。
他爱的女人,心里必须只能有他。
他不爱的女人,心里也必须只能有他。
他贵为一代帝皇。
但这女人似乎从來沒当他是九五之尊,至高无上的皇帝。迄今为止,连礼都沒行一个,说话也是沒大沒小。文公公猜对了,他现在新鲜,就好这一口。当然,如果她能自称“臣妾”,对他百依百顺,他想,他也还是爱她。
在陆漫漫以为去御书房时,被玄夜带上了高高的城楼。从城楼上向下望去,密密麻麻的士兵已站满城内城外。弓箭手早已密布城墙,夕阳将那箭头照耀得闪闪发光。
又是一个黄昏,又是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如血的斜辉映在陆漫漫的脸上。
她眉目分明,眸光如水般清澈,薄唇抿成一线,手心竟捏出汗來。
玄夜执起她的手,指间碰触到她灼热的手心,湿湿的:“曼曼,你在担心谁?”
陆漫漫沒有回答,因为,來了!
百里千寻单枪匹马地來了!
听不到马蹄声,只看见远远卷起尘土,一袭白衣,一匹白马,就那么由远而近。看不清他的脸,只见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形,在如血的黄昏中,永往直前。
一拉马缰,立定,百里千寻在城门前翻身下马。此刻,百里千寻易容成一个普通男子的相貌,不欲以百里护卫的身份现身。
之前,倒是真容以示,只为一路向玄夜的密探暴露行踪。是一种试探,也是无奈之举,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办法,能进得了守卫森严的皇宫。
他曾经是暗卫,就算熟悉地形,也不行。他曾亲自训练的暗卫,如今将会用暗卫才会用的手段來对付他。
他既然敢明目张胆地來,就已经知道有什么样的阵势等着他。
明刀明枪,好过暗箭齐发。
这是他和玄夜之间的对奕。
他沒有迟疑,拨出剑來,朝严阵以待的士兵杀了过去。只有杀出一条血路,才能进得了皇宫。
千里千寻路漫漫,那个叫路漫漫的女人,在皇宫里,等着他救命。
陆漫漫全身颤栗,心跳几乎要破出胸腔,完全忘了玄夜的手正拉着她的手,感受她颤栗的程度。
爱不爱?有多爱?从颤栗的程度去细细品味。玄夜莫测高深地望了他的皇后一眼,只是对方,根本连余光都不曾给他。
她就那么盯着那个白影,在人群中厮杀。从城门,一寸一寸向里移去。
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已能看到他白衫上的鲜血,分不清是别人的还是他的,触目惊心。
陆漫漫猛地反抓住那只手,狠狠地,指甲掐进他肉里。她沒有说话,只是怒目而视。
夕阳下,那是张多么冷酷的脸,泛着浅笑。那笑里有嗜血的张狂。
陆漫漫被城楼下的厮杀,刺红了眼,鲜血的味道随风飘來。她闭着眼睛,喉间哽得无比艰难,风从耳畔掠过,呼呼的,混合着沙的声音。
她开口便抖得厉害:“玄夜,你想怎样?”
玄夜仍是一派帝皇的嚣张:“朕想看看,你到底喜欢的是百里千寻还是龙思?”
他始终以探询的目光,注视着她,仿佛要扒开她的心房,看一看那里面住的是谁?
龙思?百里千寻?他得弄清楚,必须弄清楚。他要让这个女人的心里,只住他玄夜一个人,别的,都不许。
陆漫漫奋力甩开他的手,双肩止不住颤抖。曾经玩的小把戏,原來都只是她一个人自娱自乐而已,以为蒙住了这个男人,以为骗得了这个男人,以为自己是个千年女鬼,就能将这个男人玩于股掌之中。【叶*子】【悠*悠】
其实一直都是他在掌控。
她跑不出去了,每一个逃生的机会,都是他在试探她,都是他玩的游戏。
她无比绝望。
死亡又逼近了一步,城楼下,是她的爱人在拼力搏杀。长剑出鞘,仍是那么英姿fēng_liú,沾染了鲜血,陷身重围,仍旧一路杀來。
血腥之气在风中凝固得越來越浓郁,隐隐约约的兵器相撞的声音传來,惨呼,嚎叫,厮杀声……倒下一拨一拨的人,又涌入一拨一拨的人,人潮汹涌。
百里千寻正一步一步艰难往里挺进,可是人太多了,就算不动用弓箭手,光这些人就能把他累到力竭而亡。再是武功盖世,遇上人海战术,又能如何?
他感觉路漫漫的目光正从某一处射來,投在他的身上。那目光凄凉又哀婉……他蓦地全身有了用不尽的力量,再一次向前方挺进,所到之处,鲜血四溅。
夕阳,如血。沒有夕阳下的笑颜。
陆漫漫不笑,只是惨白着一张脸,仿佛嘴里的空气都被抽干。她注视着向城里突进的男子,渐渐的,连身体也不颤栗了。
那一抹雪衣,沾染着鲜红的血,在她脑海里定格成一个最鲜艳的影像。生生世世都只愿记得,那个男人,单枪匹马,为她而來。
她竟然不愿跟玄夜求情,仿佛连求情都是对百里千寻的侮辱。
长街的人潮,忽然散开。
一条血路,直直延伸。
百里千寻潇洒站立,雪衣迎风飘舞。饶是一张平凡的脸,却也愣是将这个黄昏渲染得如火如荼。
他的肩上,腿上,背上,已是数不清的伤口。他的剑上,明晃晃的,血还未凝固。
“一起上吧。”百里千寻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