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错,在这个出访队伍里,正是有两个人,是玄夜的挚爱。一是他的爱妻,一是他的爱子。
在陆漫漫同学连讽带刺,软磨硬泡,夹杂着威胁,种种手段用尽,终于说服玄夜同意桑九和雁霖跟她一起出访龙国。
对外谎称雁霖还在昏迷之中,荆贵妃必须守在行王府。如此一环扣一环的谎言,放了桑九和雁霖自由。
条件是,天子召见,不得不见。
这样的结果,当然已是最好。就陆漫漫的私心,其实还盼望着人家两夫妻和好如初。如果玄夜那厮能正确认识自己的不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桑九再是铁石心肠,又如何能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也正是玄夜想到的问題。十年的冰冷,非一日之寒。若是一意将桑九禁锢在后宫,只怕她真的会一死了之。
临别时,陆漫漫笑玄夜,这个世界拼的就是谁爱谁多一点。唉唉唉,爱情的爱啊。
玄夜问何解?
陆漫漫长笑一声,折扇哗地打开,啧啧,瞧这大冬天的,她一下子脸红耳赤,赶紧将折扇收起來,扬长而去:“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玄夜望着马车渐行渐远,眸光越來越黯。良久,他轻声对身旁的谢仲谦道:“暗中保护的人,可安排妥当?”
“回皇上,一切妥当。”
玄夜又问:“可有查出谁是吴跃俭的人?”
“查到了,按皇上的吩咐,沒有惊动他。”
玄夜点头,再无话,只是眼睛蓦地寒光一闪,便敛去。
马车内,一身官服的陆漫漫将官帽取下,沒形沒相地坐在百里千寻的腿上,头靠在他胸膛,闻着他熟悉的气息,以及还有渗着淡淡曼诺夕的味道。
她紧紧搂着他的颈项,离愁别绪溢满了胸腔,嘤嘤的声音:“千寻,我什么时候还能见着你?”
从未有过的温柔,再不是曾经那样嘻嘻哈哈的打闹,带着某种悲伤的情绪。
“很快。”百里千寻承诺着,有那么一瞬,他就要将真相脱口而出,却终究,忍了下來,淡淡的:“别瞎想。”
陆漫漫忽然歪着脑袋,神色里满是惶恐:“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要怀了你的孩子……你不在我身边,我该怎么办?”
百里千寻一窒,胸口的钝痛,蔓延开來,四肢都有些痛楚:“哪里会那么巧?”
陆漫漫咬了咬嘴唇,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眼睛:“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认账?”她垂眸5难子,欲哭无泪。
百里千寻捏捏她的粉颊:“说的什么话?”语气里满是宠溺,却心虚。他不是沒想过这种问題,当日醒來之时,已经被这小妖精撩拨得停不下來,那些担忧,那些烦恼,统统被抛在脑后。
事后,便悔得肝肠寸断,却于事无补。
荑芒之毒深种,说不清哪时就毒发身亡。他是一个沒有未來的人,却阴差阳错地沒有抵制住她的诱惑。
妖精的诱惑。
陆漫漫的眼神,一寸一寸黯淡下去。他越是掩饰,越说明隐藏的问題太大。他不愿让她担心,心惊胆颤地过日子。
他的心思,她全明白。
她不再问,只是将红唇再次贴上他的唇角,感触着他的温度。胸口如同堵了个大石,压抑得满腔满腹都难受得要命。很害怕某日,会有人來通知她,百里千寻不在了。那时,她该怎么办?
她忽然慌乱,前所未有的慌乱。
沒有百里千寻的异世界,她将怎么活?她可怜兮兮地呜咽着:“千寻,要不等我去了龙国,我來兹兀国找你好不好?”
“那里太危险,我不想让你有事。”百里千寻的目光在她小脸上定了定,低头,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我很快就会回你身边,放心。去龙国接了小吉星,回梨雁国的家等我。”
陆漫漫悠悠一声叹息,垂眸,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