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成一团糟,经过几位名医会诊,针灸、点穴,又强灌了汤药,折腾了一晚上,总算是把百里千寻这条命从死亡边缘拉了回來。
大夫说了,千万别再刺激病人,一旦病人急怒攻心,让荑芒之毒有机可趁,攻入心脉,到时怕是神仙都难救得回來。
陆漫漫连连点头称是,在几位大夫审视的眼光中,她的头埋得低低的,心虚得要命。
“你是不是那个左大人?”最八卦的顾神医眯着小眼睛,审视地问。
“啊,不,我是左大人的妹妹。”陆漫漫心一慌,便口不择言。左大人哪有个妹妹啊?这种谎话传到龙思耳朵里,不引起怀疑就怪了。
不过此刻,她顾不得这么多。将几位神医大人送出密道,千叮万嘱,千恩万谢。然后一阵风跑回房,看着百里千寻惨白惨白的脸色,悔得差点撞墙。
唉唉唉,干嘛非要过嘴瘾?小三就小三嘛,有啥了不得?况且现在看來,谁是小三还不一定呢。要是百里千寻不在了,想当小三还当不成。
陆漫漫同学无限沒有节操地进行了一番自我批评,对自己刚才的态度抱了十二万分的歉意。
医生说了,以后都要随了病人的心意,他爱做什么就尽量让他做,别阻止,别违逆,别让他生气,别跟他唱反调,一定要让他高兴,得顺他那口气……总之,百里千寻真正当了大爷,他要是想嫦娥了,她都得想尽办法到月亮上去替他请下來。
陆漫漫又是憋屈,又是悲伤。早知如此,她宁可自己的乌束之毒沒解,这样她也可以作威作福。这么想着,小脸便皱成一团,撇着嘴,垂着眉,像只可怜的小狗,守在百里千寻的身边一动不动。
百里千寻很疲累地睁开眼睛,看见陆漫漫可怜的样儿,不由得心头一软:“漫漫……别离开我……”
陆漫漫见他好容易醒來,眼底眉梢都是谄媚劲儿,无比狗腿地嘻笑:“千寻,谁离开谁是小狗……你不要着急,哎呦,我的爷,您千万不要着急,小的要被你急死了……”
“也不许打我的漫漫……”
“啊?”陆漫漫沒转过弯來,蒙了。
“刚才我听到是哪个混蛋说,漫漫是个大坏蛋,还要打她……”百里千寻的嘴角漫出一抹若暗若明的笑容,淡蓝深邃的眸子熠熠发光。
陆漫漫幽怨地瞄了一眼这作怪的男人,气不得,恨不得,拗不得,呜啦,这日子还让人过吗?这会他居然有心思來调戏她了。
可是陆漫漫到底不是大坏蛋,只是个心地善良委屈求全的好姑娘,闷闷地问:“千里千寻,你现在有沒有感觉好点?”
“嗯,好多了。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的,來,陪我躺会儿……”他无力地拍拍身侧,心情极其压抑。
陆漫漫这下学乖了,赶紧躺到他身边去,再不敢气到这 不能生气的主。她再不懂事,再喜欢胡闹,也不能拿百里千寻的命开玩笑啊。
她像一只柔软的小猫偎在他怀里,刚才满身带刺差点惹下大祸,此刻老实得令人心疼。
百里千寻想了半天,哑声道:“漫漫,孟凌兰的事,我迟早会给你个交待……但不是现在……爱情的爱,你得用心去感受……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懂我的心……”
陆漫漫一句话都说不出來,明明是那么理直气壮的事,现在倒好像成了无理取闹的妒妇,差点把她男人的命给搭了进去。
暂不说别的,就凭人家用命解了乌束之毒这一条,就足以说明一切。这世上,有几个男人肯为你连命都不要?
这么一想,心里更是难过得想撞墙。头埋得更低,恨不得把头扎进百里千寻的胸腔里躲起來。
百里千寻暗自运气,将新一轮的气血上涌压了下去。一种永别的悲伤顿时充斥着他的满腔满腹,忽然轻轻地开口,声音几不可闻,充满了惆怅:“漫漫,如果你真的想离开我,也不是不可以……”
陆漫漫猛地抬头,吓得面无人色,死劲摇头:“不,不不,我刚才胡说的,千寻,你别赶我走……以后我再也不乱发脾气了……我哪儿也不去,就守着你……”眼泪掉下來,生怕他不高兴,赶紧擦干。他说过她一哭,他就去爱别人了。 她不让他去爱别人,眼泪却是越擦越多,慌乱得手足无措:“千寻,我不哭……我不哭……我一会儿就好……你别赶我走……你是我的家,你不要我了,我能去哪儿……”
百里千寻蓦地将她狠狠搂在怀中,心头的钝痛排山倒海袭來。还想说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來,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柔软的身子紧紧拥抱,不松手,死都不松手。
陆漫漫恨死了自己胡说八道,这个男人对她多好,她居然怀疑他。他若是喜欢孟凌兰,还会像这样子的表现吗?
她伸手探过去,轻抚着他的后背,渐渐让他平复下來。他沉睡在她温热香甜的气息里,她沉睡在他温暖宽阔的怀抱中。
她总是从梦中惊醒,去听他的心跳。很怕什么都听不到,还好,均匀而有力,他的心跳,是世上最美好的音乐。
一切归于平静,百里千寻照样晚上出去,深夜回來。陆漫漫同学得了教训,再也不敢跟他叫板。无比无节操地纵容他,宽容他,只求这爷好好的,别喷血,别晕倒,别死掉。
这夜,雪停了,月光清冷。
陆漫漫辗转反侧,无心睡眠,披了件披风,并未惊动裴若男,便走出了殿内。
殿外是百转千回的回廊雕栏,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