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人民医院
手术室的灯亮着,好几个‘全副武装’的医生护士围绕在手术台边。一旁做副手的护士看了看主任严肃的双眼,隐隐的觉着情况不太对。她低下头观察送过来的这个年轻女人,竟然发现女人的头微微动着,一双眼睛似乎已经恢复了意识。想要说什么一样。
----不对啊,不是已经打麻醉针了吗?
护士俯下身稍稍移开一点她的氧气罩。
“孩子...孩子...”
“孩子还在,放心,我们在抢救。”
那女人竟留下两行泪,她不明所以,再次将氧气罩归于原位。
“她醒了?”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主刀医生问了一句。
“嗯,她问孩子。主任,现在情况怎么样?”
主任看她一眼,没说话。他想起自己站在手术台一刹那这个女人抓住他的手,突兀的双眼,惨白的哀求:
“求求你...救救我、我的孩子...这是我和他唯一的联系了...求求你...”
他也曾被无数的病人这样注视过,却从没有一个能让他如此的揪心。其实按现在的情况,催产下来放进新生婴儿病房好好照料,活下来的几率还是很大的,但是院长已经明确放话,孩子不能留。到底该怎么操作呢?
“王主任你看!”
氧气罩里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些许的粉色泡沫,人也似乎开始翻起白眼。
“糟了!”
手术室外,刘玉通红这眼睛,死活不肯在手术协议上签字。
“您是病人家属我们理解您的心情。但是现在产妇不仅大出血,还极可能引发羊血栓塞,如果您不签这个协议,一旦有事情发生我们没办法进行。”
“不签,我不签!我要我闺女怎么好好地出来,什么叫切子宫?哪个生孩子的出了血就要切子宫?!”刘玉的手直哆嗦。
“这只是一种可能的突发情况,你没听医生说吗,可能会引发羊血栓塞,那会死人的!”施陆山在一旁劝。
“不行,这个字我不签!”
“刘玉,不签不签,不签医生怎么救小柔。”施陆山接过协议:“我来签。”。医生拿着协议走了,施陆山坐在刘玉边上:“你真是,你怎么能跟人家医生这么说话呢?”
“我、我怎么说话?签了。签了小柔以后怎么嫁人?谁会娶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儿媳妇儿啊!一个女人没了子宫,那还是女的吗?我们小柔、我们小柔、”刘玉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忽然胸口起伏的喘不过来气。
“刘玉!”施陆山急忙为她顺气,刚要叫医生,刘玉自己就已经缓了过来。看她没事了施陆山也是又急又气:“这个节骨眼你添什么乱啊!”
刘玉别过头,一个人慢慢的调息。
施柔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是看到自己所站的地方有蓝的天,白的云,绿油油的草地。欧式小拱门缠满了鲜花与纱幔,鲜红的地毯一直蜿蜒到她的脚下,两侧坐满了宾客,她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微笑的看着她。她低下头,看到自己穿着那件与文礼一起试好的婚纱。白白的,软软一样。
她惊诧极了,欣喜极了原来之前的都是一场梦。她就知道她的爱人从来不会背叛她的。
她下意识寻找周文礼的踪影。而对面,周琳琳穿着水蓝色的裙子,捧着一个心形的婚庆蛋糕向她笑着走过来,她看着周琳琳,隐约能望见被周琳琳挡住的身后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她会心的也笑了。
周琳琳一步步向她走来,一直到她的面前。心形的蛋糕精致美丽,中间点着一只乳白色的蜡烛,周琳琳将蛋糕举到她面前。
施柔刚要吹,蛋糕就被拿开了。她一怔,抬起头看到周琳琳笑了,四周的宾客也笑了,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蛋糕再次被举到面前,她刚要吹,又被拿开。大家又都笑了。
第三次,蛋糕再次被拿开了。
这次没有人再笑。施柔疑惑的看向周琳琳,她笑的越发的狰狞,突然将整个蛋糕扔向了远处。施柔下意识的去接,却跌倒滚落在宾客人群中,可是那些宾客似乎根本看不到她一样,没有人扶她一下,甚至没有人看她。她自己刚要起来,宾客们突然全部站起来欢快的鼓掌,她抬起头看见红毯之上,周文礼携着赵敏容一步步走向牧师。
施柔的脑袋嗡的炸开了,她想要起来,人群却开始躁动,无数的人视若无物的在她身上践踏,踩在她的脸上、胸上、更多的则是那隆起的肚子上。
她激烈的惨叫着,呼喊着周文礼的名字,然而,除了台上周琳琳冷冷的目光,她什么也看不到。没有扶她,没有人送她去医院,每个人都在为台上的新人欢呼着,重重的跺着草坪,重重的踩在她的身上。
血在她的身下蜿蜒成一条细细的涓流,染红了绿油油的草地,和那鲜艳的红毯连成一片。她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小腹里滑出来,突然人群让开了一条道,一片阴影挡在她的头上----周文礼走到她的身边,手探进她的裙底摸索,不一会儿,他的眼睛笑起来,捧着一个包裹到她面前:“你看,我们的孩子。”
施柔垂下眼帘,整个被汗水浸湿的脸都在抖,大滴的泪水不受控制的从她瞪大的眼眶中滴落----那包裹里只有一团血淋淋,腐烂的跳动的肉。
“你看,我们的孩子可爱吗?”周文礼开心的询问。
“不...不,啊----”
她猛然惊醒,胸口喘息,仍是有些透不过气,脑袋晕沉的理不清头绪。讨肝杂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