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那些人领回来了吗?”见没有人答话,项宁再次问道。
李晟的脸上非常平静,几乎看不出什么,只是沉声答道:“回将军,都领回来了,正跪在帐外。”
“让他们跪着吧,清醒清醒,好好想想怎么当一个好兵。”项宁冷声说道,“诸位说说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吧,以后怎么避免这种事情的再次发生,拿出个章程来,别都不说话。”
沉默,依旧是沉默。这件事说小可小,说大可大,说小不过就是场普通士兵之间的斗殴,只不过斗殴的场所变成了西市的闹市,并且还顺带打了京兆尹的衙役和六扇门的捕快罢了。可往大了说,这就是一件足以影响到帝朝与各属国民众关系的事情,汉人天朝子民的劣根性看不起外族人是一件不需要说的事情,但这种事情说与不说,放在心里和表现出来造成的影响都是不同的。
“有什么大不了,不会打架的算什么军人。”将领群中一个声音嘀咕道,但说话的人那庞大的体形注定了他说话的声音小不到哪里去,但铁敖显然不介意别人知道是自己在说话。
项宁剑眉一凝,瞪着那铁塔般的大汉说道:“铁将军,你纵横沙场这么多年,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士兵与士兵之间如果存在着仇恨的话,在战场上意味着什么后果吧?”
战场之上,敌我态势千变万化,就是一直无比团结,将士用命的精锐铁骑都不敢说能够百战百胜。更不要说是一支士兵之间充满了无法弥补的仇恨,根本谈不上团结的骑兵,就算装备再好,配备的都是火器也必然会因为不知什么时候会爆发的内讧而全军覆没。
铁敖是个粗人,胆大包天,就是在吴王统帅霸王骑的时代,唱唱反调,发发脾气的事情也没少过,此时虽然因为项宁给霸王骑带来了重振的机会而心存感激,这个外粗内细的汉子不会作出违反军令的事情,但顶撞顶撞年轻的统帅,做些无伤大雅的阳奉阴违之事还是不少。他并不怕项宁,反而迎上了那双瞪着自己的重瞳:“将军本来就不该去招募那些胡人,我霸王骑六百年来只招汉人,精诚团结,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现在这些胡人和白蛮一加入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纯汉人和汉胡杂糅这两种做法孰优孰劣一目了然。我看那避免年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还是那些非汉人的士兵都赶走为好郭嘉。”
项宁环目四周,他从大多数将领的眼光中都看到认同的目光。项宁很悲哀,他之所以执意要让胡人士兵进入自己的军队更多仍是受到他现代思想的影响,生活在五十六个民族大家庭的他非常想看到军中汉胡大同的一幕。前世在军中,项宁也曾有过那么几个可以以命相交的少数民族战友,他很希望再看到这样的一幕。这种近乎于固执的执念让项宁就算知道汉胡一家几乎是一种奢望,他也执意走上了这样一条困难无比的道路。
就算在现代社会也常常会看到一些汉人与少数民族之间这样那样的小矛盾啦,小意见啦的,更别提是在这大多数汉人认为老子天下第一的大楚帝国。
项宁叹了口气,难得的露出了一丝沮丧的神情,“我知道,我知道我们汉人和胡人之间的仇恨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那是世世代代的仇恨啊。黑暗时代我们汉人几乎在胡人的手中灭族,要让你们接受他们,的确非常困难。可是,你们知道吗?其实胡族的百姓很可怜,他们都是帝王,部落首领、领主和贵族的财产,比我们汉人的百姓可怜多了。”
“战争不是普通百姓拉帮结伙就可以引发的。战争都是一些位高权重的人,因为自己国家、民族、部落的利益或者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发动的。无论突厥人,蒙古人,罗马人、大食人又或者是吐蕃人,就是我们大楚的汉人,都是这样。那些曾经杀戮我们汉人的胡人,他们和我们一样,在没有拿起战刀之前,就是普通的百姓,他们也有家人,也有亲人。发动战争的人才有罪,百姓是无罪的,士兵也是无罪的,我们凭什么去仇恨他们?”
“那些胡人为什么要杀戮我们汉人,因为汉人比他们富裕,汉人过得比他们好,他们无力改变生活的现状,却只有受到首领的蛊惑,拿起战刀来抢我们的东西。你们想想,如果我们把他们召入军中,给他们同样的军饷,同样的待遇,让他们的家人过上好日子,让他们知道我们对他们一视同仁,只要他们努力,就可以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那么他们还会愿意来抢我们吗?我们还需要担心这些胡人士兵会背叛我们吗?你们也看到了,当他们拿到第一笔饷银的时候是多么的高兴,我们仅仅只需要给他们同样的机会,他们就谢天谢地了,那么这一点点小小的代价的付出,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铁敖沉默不语,铁塔般的汉子变得无比沉寂,他直率的脑子根本理不清这么复杂的话,可他知道,这些话大有深意。自从汇报过闹事官兵情况后便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晟则有些吃惊,他沉声不语的深思着,觉得项宁说得非常有道理,可这些话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而一直抱着双臂趺坐在地的韩冰则是始终一副冰冷的样子,但项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