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发生了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这件事情缘起于祈国铜钱被买空的事遭人揭露了出来,是白发皇后一手促成,是她害得祈国经济险些崩溃,是她让祈国拿不出钱来还丰国的银子,导致了祈国不得不发布国债,用这样无奈又丢人法子来挽救祈国。
于是弹劾皇后的折子再一次如同这七月下不尽的雪花片儿一样飞到了温琅御案上,不止是文武百官,还有民间的积怨也越来越大,原本就对她不满,当她是魔鬼派来的妖物祸害祈国,只是一直苦于没有证据,这会儿好不容易拿到把柄了,日子又开始过得好了有了闲心思想其他的了,便开始了对傅问渔漫天漫地漫无边际的攻击。
闹事的百姓都聚到宫门口了,高举着要杀妖后,清君侧的旗子,说此等妖物必须活活烧死方能解恨,才能平息上天之怒,这下到了七月的大雪会停止,百姓的日子才会好过。
夏夜听着那些话气得发抖,恨不得要上去杀了他们才甘心,直骂这些人没良心,救个畜生畜生还知道报恩,他们连畜生都不如!不如当时把他们全饿死了来得痛快!
因为一次弹劾傅问渔而受到了责骂的官员再一次升起了卫道士的崇高正义感,愤怒的斥责皇后此举无异于卖国,不配再母仪天下,更不配受万民敬爱,又加上她嫁给温琅之后一直无子嗣,温琅也未再纳妃,便理所当然地认为是皇后失德,不许温琅再纳其他女子。
有几位官员先前甚至还递过折子,准备筹划选秀之事,只是被温琅驳回了,这会儿全成了傅问渔的罪状。
真是一位该死的皇后啊,卖国又善妒,如此歹毒妇人,万死不足以抵罪。
这一回,没有萧凤来在朝堂上冷眉横对,她对傅问渔有恨有怨,恨她伤了温琅的心,怨她坏了自己的事,所以不可能再帮她,便只剩下一个温琅横眉看着满朝文武,除了栾二千与毛毛之外,其余所有人都在愤怒地指责着傅问渔的罪过。
每一条,都是鲜血淋漓的唾骂和不齿。
栾二千站在一边听着,沉默不语,双手抄在袖子里,心里想着啊,看来被这骂名的人,不止是自己,那位姑奶奶怕是逃不过被写进史书里记成一个妖后的后果了,她将是比萧凤来更令史官厌恶憎恨的人,花诸在她名下的笔墨,将写满了祸国毒后,无耻妇人的字样,比自己更惨的人,是她啊。
愚昧的百姓啊,你们可知,救活你们的正是这位被你们骂得狗血淋头的妖后?还有这些自以为是的朝臣们,你们还能站在这里说话,也是因为她替你们把所有该负的责任都负了,否则,你们还有什么资格站在金殿上说话呢?
可是他不能替傅问渔辩解,他必须在明面上与傅问渔划清关系,不然他那国债的事做不下去。
吵吵闹闹骂了整整一个早上,这些官员们也不知道饿,像是下定了决心,今日皇帝若不是能给他们一个交代,他们便不会罢休一般。
萧凤来看得很生厌,先行离开,来到了傅问渔的院子里,对傅问渔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让温琅腹背受敌,便是你图的结果的吗?”
傅问渔听她这样讲,便清楚她一直在等的事情发生了,她清楚,会有这么一天的,会有这么一天她被万般辱骂,而温琅必须给出一个结果。
她谢过萧凤来的传话,翻出了那件只穿过一次,便再也没有上过身的皇后朝服,金翅展振,凤凰欲飞,华贵雍容。
她看着镜子里毫无人色的自己,将满头银发梳好,别上了凤衍珠的发钗十二根,沉沉压在她头上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也描好了眉与眼,抹上了胭脂给自己一些气色,最后将一个粉玉翡翠的小玉人儿握在掌心里:“今日是场恶战,你来陪我。”
然后她双手交叠,气度雍容地走过了祈国大雪覆盖的宫殿,甬道两侧的宫女见了傅问渔这番装扮吓得直接跪在地上,后宫里的人最是踩低攀高,个个都不将傅问渔放在眼里,可是当她如此隆重地出现时,几乎有种天生的威仪,令人不敢直视,只想跪地行礼。
那种威仪,是傅问渔在无穷无尽的苦难中磨出来的。
她一步步走过这座住了许久依然陌生的皇宫,一步步走进金殿。
“诸位可是在说我?”她站在金殿门口,静静望着朝中所有人,这些人都是些读书人,浑身冒着迂腐的酸臭味,以为学了几句圣人先言便是圣贤之辈,以为考了些功名,便是得道之人,自以为是道德的标杆。
傅问渔看着他们,嘴角含着些笑意,扫眉凌众卿!
她走进来时栾二千差点跪下去,傅问渔身着凤袍,眉目含笑的样子足以威慑众人,那件凤袍在她身上之后竟再也想象不出还有谁能比她穿得更合适,举手抬间满是贵气与雍容,那等气势,令人只想礼敬。
同样震惊的还有温琅,第一次见她着凤袍,她整个人都是失魂落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可是今日见她,竟是如此的惊艳威严。
“金殿乃是前朝商议政事之地,后宫中人如何敢来?妖后,就是妖后!”这人大概是忘了,萧凤来在金殿上坐了快满十年了,这些话,他早先时候怎么不敢对着萧凤来说?
傅问渔不理会这样无用的话,只是走上前,看着他们:“你们说我私通敌国,背叛祈国,残害百姓,我倒是想问一问,你们又为祈国做过什么?”
“我等为祈国兢兢业业,克守己身,焉是你等毒妇可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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