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傅问渔说要回去,方景城却一如既往地霸道地把她抱回了家,还美其名曰:“你现下身子不好,走多了路容易累,再者傅家还没城王府有意思,就先住着吧,过几日再说。”
傅问渔稍稍红了脸却挣不脱他有力的臂膀,只能由着他胡来,倒是落得毕苟看得开心,于他们而言,大夫人死了会怎么样,傅家会怎么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傅小姐开心,城王爷开心就好,天底下别人不开心就不开心呗。
知道她有喝茶的习惯,一向没这些爱好的方景城特意在院子里摆了一套茶具,架了几把椅子,原本这里是他练功习武的地方,有了傅问渔在,这里的杀气也被茶香冲淡几分。
他懒懒倚在椅子上,看着傅问渔素后烹茶,慵懒了声音说道:“你想不想知道这两天傅家怎么样了?”
“你说说看,我听着。”傅问渔正浇着茶水洗茶杯,那边的茶水还要过片刻才能沸腾,倒正好听听趣事。
“傅家大夫人的死换得了傅怜南和傅启明平安出狱,大夫人早留有遗书将一干罪行全部担下。”方景城看着傅问渔的表情,这个结果有些遗憾,未能把他们三人一举全杀了。
没想到傅问渔却很是淡然:“早就料到会是如此了。”
傅怜南命格极贵要嫁给方景阅,傅启明是傅家独子无论如何也不能断了根,那这三个人里唯一可以顶罪的人就只有大夫人了。
只是她临死之前都要拉着傅问渔一起去死这一招着实阴损,傅问渔明知是计也心甘往里跳,好在还有方景城,总是能把再大的麻烦也解决掉。
想到此处,傅问渔看了一眼方景城:“这两日,府里大概在办丧事吧?”
方景城轻颌下巴:“不错,所以我觉得你不必回去,难不成你还想给她磕头?”
傅问渔自是不想的,她恨不得将大夫人鞭尸,怎么可能给她下跪?摇了摇头,傅问渔又说道:“丧事应该办得很低调吧?”
“你想说什么?”方景城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这样的傅问渔才是他认识的傅问渔。(
“左相府里那么多条人命,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既然都闹到了皇帝跟前,想来皇帝也很开心有这样一个机会惩治傅家,城王爷你最近是否又要忙了?”傅问渔笑问他,但凡与朝中扯上关系的,再小的事,也可以变成大事。
茶水开了,傅问渔冲了一杯茶给方景城,方景城握在手心把玩了一会儿,冲傅问渔一笑:“给你个提示,再过一个月,祈国使节,瘴戾之地三族,以及末族的人,都要进京了。”
傅问渔抬眼,眼中带几分惊异。
“想到了?”
“城王爷好毒啊。”
“那是你铺的路好。”
“彼此彼此。”傅问渔抬着杯子敬了方景城一杯,杯子一碰,“铛”的一声,茶香四溢。
傅问渔觉得方景城这些天都有些不像他了,没了往日里的高傲冷漠,也没了那挥之不去的寒气杀机,变得平易近人了太多,她喝了口茶水,捧着杯子望着他:“可以问王爷一个问题吗?”
“难得你有问题要问我,问问看。”方景城也捧好杯子对着他,两人就这么各捧了个茶杯对着坐,好春光疏落了一整院,连空气里都浮动着若有似无的暗香。
“那醉骨楼……”
“我可以告诉你,那不是我的,也是不沈清让的,但它的确有幕后庄家,你猜猜看。”方景城一脸的狡黠。
“既然不是你们的,也就不是傅家的,否则你早就把那拆了。”傅问渔咬了咬唇,开始认真琢磨方景城给她出的难题。
“对,这是京中绝密,知道之人不会超过五指之数,但若是你招惹那地方,别说是我,就算是沈清让加上我,也不一定救得你出来。”
方景城极爱看傅问渔这副认真钻研的模样,咬过红唇时,冒出一道白印子来,不知怎么地,他就想起了傅问渔中箭那一日,他给傅问渔灌药时与她两唇相贴过,她的唇很软,只是那日和了血的味道,便有些遗憾。
傅问渔不知道方景城心里的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只是觉得这话有点严重。
且不说方景城在京中的滔天权势,霸道专横,只说沈清让,他在皇帝面前最为得宠,比之皇帝的四个儿子加上傅崇左加起来都更有份量,他一句话便可以左右皇帝想法。他说要盖一座楼,皇帝连问都不会问为什么,立马便会让工部的人去做,他说要杀一个人,皇帝连查都不会查这个人到底有什么过错,只一声便会让那人人头落地。
就连方景城也不可能得到皇帝这样的信任,世间唯有沈清让。
如果是合沈清让和方景城两人都无力之事,该有多大?
那里有角斗场,人命如儿戏,随处见生死。那里的姑娘如同商品,供人讨价还价。那里捧出了残忍之王傅启明,是他发明了无数变态恶心地游戏,摆弄人性命与尊严。
那里出来说话的永远只会是一位普通无奇的掌柜,从来不曾见过他的东家。
这个地方细究下去,竟如此神秘。
傅问渔本意只是想问一件小小的事,如今却牵出了这么大个问题。
只好沉下心来,一点一滴地编着网,这里牵一点线,那里勾一个钩,在她脑海里细细密密地连成了网,网的中间,是一个她不敢相信的人,于是她一失手,手里的杯子都要跌落。
方景城眼急手快替她接住,连着自己的杯子一起放到了桌案上,看着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