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中回去也没有好事儿,韩行正憋着一肚子气,骂他说:“李大中啊李大中,谁叫你擅自出战的。你和吴连长商量了吗?知道为什么不叫你当连长,只叫你当指导员吗?”
李大中这才想起来,刚才自己一时心急,忘了和吴小明商量了,也忘了早先定的计划,利用好工事,只防御不进攻了。这才摸着自己的头,嬉皮笑脸地对韩行说:“我错了,我错了……”
“哼!”韩行哪能算完,继续骂他说,“叫你当指导员,就是磨磨你的性子,军事上的事情你少管,只做做军事以外的事情。可是你老毛病不改,脑子一发热,就自己上了。为了你,牺牲了我们十好几个战士,你啊你,就是属猪的,记吃不记打!?”
在韩行面前,李大中一改威武的样子,就和一只绵羊一样,被熊得就是一只袜子。这也是一物降一物,在能打胜仗的指挥员面前,自己甘愿俯首贴耳,认栽了。
突然“轰轰——”两声巨响,我重机枪阵地遭到了敌人空军的袭击,两颗威力巨大的50公斤级航空炸弹落在阵地上,巨大的火光,冲天的烟雾升腾了起来,黑黑的浓烟遮盖了好大一片天空。
“***,”韩行恨得牙根痒痒,重机枪意味着什么,是吴小明连最为精悍的中坚力量,重机枪要是没了,这个仗就不好打了。可是事到如今,韩行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喊道:“防空,防空,集中火力防空——”
吴小明连一个班还有一挺轻机枪,每个战士还有一支突击步枪,这些枪支一起竖起来,朝着空中发射着愤怒的弹雨。
每分钟将近有几千发的子弹朝天上倾吐着,只见地上火星一片。敌机的驾驶员虽然突袭我重机枪阵地成功,但看到阵地上仍然还有这么强悍的火力,还是不敢低空扫射,只好得了便宜卖乖,偷偷地回基地领赏去了。
本来郭培德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没有一点儿心劲头,心里拔凉拔凉的,一看空军偷袭成功,好像八路的重机枪也不响了。他又像一只充满了气的气球一样,慢慢地站了起来,对着他的匪兵大声吼道:
“弟兄们,我们的飞机把八路的阵地炸了,八路都被炸死了,这回看我们的了。夺下吕祖庙,以后城外就是我们的天下,大馍馍随便吃,猪肉随便扒,大闺女随便上,我们的好日子来了。上啊——”
他又光着脊梁,左手握枪,右手抄起了一把大刀,驱赶着他的“敢死队”,向我吕祖庙阵地气势汹汹地扑了上来。
前面的匪兵离着我前沿阵地只有80米了,八路的阵地上还没有一点儿动静。郭培德大喊道:“我说吧,八路都被炸死了。冲——冲——”
离着八路的阵地只有60米了,对方还是鸦雀无声,郭培德又大喊道:“看了吗,八路都死了。夺下吕祖庙,放假三天,尽情的吃,尽情地玩,尽情地上——”
离八路的阵地只有40米了,眼看就要进入到八路的阵地上,对方还是没有射击。郭培德太高兴了,狂妄地吼道:“冲进去,冲进去,吕祖庙就是我们的了——”
就在这个时候,只看到八路的阵地上闪起了无数的火星,随即枪声大作,“突突突……”“哒哒哒……”“突突突……”“哒哒哒……”而且还都是一些连发,密集的子弹就和暴雨一样,朝着自己扑面而来。
太近了,几乎无处躲避,前面的士兵倒下了一片又一片,就和放倒的秫秸捆子一样,遍地都是。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挺重机枪又“哒哒哒……”地叫起来了,12.7毫米威力强大的子弹,就和穿糖葫芦一样,一穿好几个。
被打倒的人,一枪放挺,连动都不动一下。
郭培德一看大惊,这是咋回事啊?八路的阵地不是早被炸毁了吗。
还没等郭培德琢磨出来怎么回事儿,近在咫尺的八路大吼一声:“杀呀——”几乎全部从战壕里、地堡里钻了出来,对着自己迎头冲来。
前面的伪军掉头就往后跑,郭培德虽然心里发凉,但他还是装出表面强硬的样子,大叫着说:“不许退,不许退,和八路拼刺刀——”可是他的话根本没起到什么作用,伪军还是潮水一般地退了下来。
郭培德不禁大为生气,怎么你们和我一样啊!这还了得!抡起大刀就砍了两个,砍了两个也不管事,前面的伪军还是往后退。他的卫兵看不下去了,再打下去,就是个死啊,也不管郭培德乐意不乐意,拖着他就往回退。
兵败如山倒,这一回的进攻又被八路撵到了城墙底下。
从9月23日到9月26日,接连四天,敌人几次与我争夺吕祖庙,均遭失败,损兵折将三百余人。我前沿阵地在吴小明连的守卫下,就和钢打铁铸的一样,安然屹立在西城楼下。
被围困在城内的敌人,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吃不上,睡不好,陷入了绝境。为了进一步瓦解敌人,吴小明连成立了喊话班,每天向敌人喊话,发动心理攻势。
特别是孙大突、王老三,本来就是俘虏兵,对伪军里头的事儿知根知底,说话更有穿透力。“城里的伪军们,我们过去也和你们一样,也在伪军是混,现在啊,早投了八路啦!你们也不想想,跟着王金祥还有什么混头啊,家里的人饿得半死不活,死了还进不了祖坟。”
“八路这边可好了,家里算是军属,有抗日政府管。队伍上病了有人治,伤了有人抬,死了有人埋。在王金祥那里,死了只有喂狗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