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书记与鹿书记商量如何安置陈怡、如何保护她肚子里的胎儿的时候,已经处于绝望之中的陈怡,却一直眼泪不干,不管黎静雅和叶鸣怎么劝慰,她总是无法释怀,总觉得对不起肚子里的孩子,总觉得自己如果去堕胎,就是在谋杀自己的亲生骨肉。
因此,她现在只要用手摸一摸自己的腹部,脑海里就会不由自主地产生幻觉,就总觉得肚子里那个已经与自己建立了深厚的“母子感情”的可怜的孩子,正在哀哀地啼哭,正在无力地挣扎,正在无助地伸展他稚嫩的、尚未发育完全的小手,向她这个亲妈哀求,请求留下他的生命……
每次一出现这样的幻觉,她就觉得心如刀绞、痛不欲生,一种强烈的母性和保护自己孩子的天性,使她几次差点从沙发上跳起來,从李书记家里逃走,然后去躲到一个谁也找不到自己的地方,把孩子生下來,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但是,每次一生出这样的念头,她脑海里同时又会出现李博堂和李智两张狰狞的面孔,也会想起叶鸣目前所面临的险恶处境,想起刚刚李书记对自己的敦敦告诫:如果这个孩子生下來,很可能就是潜藏在叶鸣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即使这一次沒有被李博堂父子引爆,但是,迟早有一天会被别人利用,成为阻碍叶鸣成长进步的地雷,甚至有可能会将叶鸣炸得身败名裂,从此永无出头之日……
一想起这种后果,她又只好忍住了想要逃跑、想要保住自己儿子的念头,只能捂住自己的脸,在沙发上哀哀地痛哭,等到李书记从鹿书记办公室赶回來时,她已经哭得气短声嘶,眼睛也红肿得像一个大毛桃了。
看到李书记开门进來,一直在劝慰陈怡的黎静雅站起來,把他拉进书房,忧心忡忡地说:“老李,小陈这孩子太可怜了,她也是快三十的人了,好不容易怀上了一个孩子,而且已经长成人了,现在却要活生生将他打掉,换谁心里也受不了啊,你看看还有其他什么办法沒有,要不,就让她找个地方躲一躲,把这孩子生下來吧,如果实在沒地方去,我看,干脆就让她住到我家里,由我來照顾她,我就不信了:她丈夫家里的人敢到省纪委书记家里來找人要人,我量他们也沒有这狗胆,”
李书记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沒有正面回答她,却忽然问道:“静雅,你觉得小陈这孩子怎么样,你喜不喜欢她,”
黎静雅不知道李书记忽然问这个干什么,但也沒有多想,很爽快地答道:“小陈这孩子,很对我的脾性,不仅外貌出众,更难得的是知书达理、温柔贤惠,是个很招人疼爱的大家闺秀,唉,我要是能有这样一个女儿,那就好咯,”
说完最后那句话,黎静雅不住地摇头叹息,脸上露出黯然神伤的表情。
李书记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让她出去把陈怡叫进來,说他要与她再谈一次话。
待陈怡进來后,李书记亲自走过來,先把书房的门关上,然后,转过身來,用同情和怜悯的目光看着已经哭得脸色苍白、双目赤红的陈怡,指指旁边的一条凳子,温言说:“小陈,你先坐下,别太伤心了,我们再好好地谈一谈,”
陈怡用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低着头在凳子上坐下來。
李书记也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然后缓缓地说:“小陈,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确实很为你担心,也很同情你,刚刚在从省委回來的路上,我又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你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六个月了,只差三四个月就要分娩,而且,你现在也年近三十,如果去打胎,很可能会出现一些不可预估的危险,因此,思來想去,我觉得还是生下这个孩子为好,只是,你要做好长期离开家乡,去外地躲藏的思想准备,”
陈怡开始以为李书记是看自己太伤心,所以想再次來劝慰自己,却万万沒想到他竟然说自己可以将孩子生下來,一下子有一种恍如做梦的感觉,兴奋和激动得差点晕眩过完最后那句话后,她猛地抬起头來,瞪大眼睛看着李书记,嘴唇不住地蠕动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來。
跟着,她的眼眶里便流出了幸福和激动的泪水。
李书记见她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一下子泪如泉涌,心里也微微有点激荡,眼睛看着满脸泪水的陈怡,用很温和、很亲切的语气说:“小陈,你受苦了,你是一个很招人疼爱的好孩子,我和你黎阿姨都很喜欢你,你如果不嫌弃我们两个老古董,我们想认你做女儿,以后,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们的亲孙子,这样的话,不管你以后能不能与小叶在一起,你都可以住到我家里來,我们老两口也就算老有所依、老有所靠了,我这个想法比较唐突,也并沒有征求你父母的意见,不知你愿不愿意,”
李书记是个说话做事都很爽利果断的人,有了什么想法就会立即付诸行动,因此,他便直截了当地将自己与鹿书记商量好的认陈怡做干女儿的事情提了出來。
陈怡此时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和幸福之中,一听李书记忽然提出要认自己做女儿,先是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反应过來,赶紧站起來,对着李书记深深地鞠了一躬,眼含热泪,哽咽着说:“李叔叔,谢谢您和黎阿姨看得起我,我愿意做您和黎阿姨的女儿,以后,我会像对待我的亲生父母那样,好好地孝顺您和黎阿姨,而且,我这个孩子也是您保下來的,以后您就是他的亲爷爷、亲外公,”
就在这时,因为对刚刚李书记的话感到有点蹊跷,因而一直在书房门口倾听他们两个人谈话的黎静认陈怡做女儿的话,也听到了陈怡的答复,兴奋和激动之下,她忽然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