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房盆景之事很快便过去了,最近侯府里比较热门的话题,便是抚远侯府的花宴了。
那张氏与崔氏也真是有本事,不知从哪里又买回来两盆红树盆景,其中一盆还是烟石的,却是将那花房的事情周全了过去。
抚远侯府花宴前夕,傅珺本着“宴无好宴”的宗旨,托了个病,只说身体不适,将自己从那赴宴名单下撤了下来。
郑氏倒是精神了,那纠缠了她好些时候、累她每天都要起得很迟的“病”,在傅庚回府之后便也好全了。于是身体大好的郑氏与傅珂、傅璋三人,便都被侯夫人放进了赴宴名单。
到得花宴当日,傅珺脑袋上绑着根抹额装头疼,侯夫人却是高高兴兴地带着三个儿媳并几个嫡出的子女,去了抚远侯府赴宴。
只是,这去的时候还是风和日丽的,回来之后,侯夫人的脸却是黑得堪比锅底,一回府便立刻躺倒在了荣萱堂里,哼哼着直说心口疼,又叫了梁太医来问脉,又是熬药换食谱,最后更是闭门谢客,免了整七日的定省。
而郑氏就更惨了,是直接被人抬回来的。傅珺当时还装着病,自是无从欣赏到彼时情景,只听绿萍回来形容了一句,说那郑氏的脸色难看得像是“抹了厚厚一层灰泥浆似的”。
郑氏一回来亦是病得起不来床,每日的定省更是免了,只关起门来一心养病,倒叫傅珺堪堪睡了几顿好觉。
那抚远侯府发生的事情算得上极大,傅珺第二日去学里时,便将事情听了个大概。回府后又收到了许娘子送来的详细报告,这才将事情的始末弄清楚。
原来,在那日的抚远侯府花宴之上,郑氏出了好大的丑。
在那晶灯玉烛、锦翠遍地的绘音阁中,在花宴最热闹之时,当着满京城最高贵的夫人太太们的面儿,郑氏竟是当堂呕了出来。
若只是这般还好。郑氏只消快快地离了席,再寻个无人处收拾一番,自然是无碍的。
可好巧不巧地,那郑氏是在站起身来敬酒的时候。突然之间便呕出来的,那秽物端端正正地便喷在了温国公夫人的胸前。
那温国公夫人突然遭此剧变,先是惊叫了一声,待瞧见自己身上的衣物时,她两眼一翻便直接晕了过去。慌得她身边的丫鬟扶都没扶得住。
而要命的是,这事儿到这里还没完。
据许娘子说,那郑氏一口呕完之后,居然还没止得住,而是站在原地又朝天狂喷了好几口,直惊得那周遭的太太夫人们花容失色,一时间众人皆走避,造成了一场不小的混乱,而后果亦是相当的严重。
那些贵妇们有躲避不及溅了一裙子的,有因起身太快而被茶水烫伤了的。还有跑动过程中扭了脚的等等。除了直接晕过去的温国公夫人之外,受郑氏荼毒的贵妇少说也有七、八个。更别提那些掉了钗子的、踩坏裙子了的,简直是数不胜数。
在这场事故中,自也有幸免于难的,便是那一身武艺在身的威北侯夫人。
据说,那郑氏第一口喷晕了温国公夫人之后,那威北侯夫人先是原地滴溜溜打了个转,避过了这第一波攻击,还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了温国公夫人,旋即便迅速将自己身上的一件长衫抖了开来。挡住了郑氏接踵而至的第二波攻击。
随后那威北侯夫人便单手提起温国公夫人,两个纵跃便跳出了圈外,将温国公夫人平安地带离了事发现场,同时温北侯夫人自己亦是毫发无伤。
可惜的是。似威北侯夫人这般武艺高强的贵妇也只此一个罢了,其她人等皆是养尊处优、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年妇女们。因此,抚远侯府的花宴就演变成了一场中年妇女集体炸毛事件。
那些坐在偏厅的各家小姑娘们,亲眼瞧着自己的母亲、姑母、姨母、表姐乃至于祖母长辈等人,一个个毫无形象地自那绘音阁里狂奔而出,直是看傻了眼。
而身为始作俑者的郑氏。在进行了这一番无差别攻击之后,她也两眼一翻,当场晕了过去,总算没活生生地去承受这生命中不能承受之丑。
侯夫人当即便气得脸都青了。
虽然她因着与谢老夫人说话坐得较远,不曾被郑氏波及。可是,郑氏这人丢得也太大了,大到连侯夫人自己也很想晕过去好吗?
可偏偏的她还就不能晕。
那张氏与崔氏因与郑氏离得近,首当其冲便被喷了一身,彼时俱是去收拾去了。侯夫人身为当事人的婆母,就算气得脸青到发蓝发紫,也只能挺在席上不动,还要向那些陆续又回来了的太太夫人们一一道歉。
侯夫人给出的说辞是,那郑氏大约是有了身子了,所以才会宴上失仪,请大家多多包涵。
那席上诸人虽觉得此事着实叫人不喜,然瞧在平南侯府与炙手可热的傅家三郎面儿上,却也只得打着哈哈客气了过去。
只是,那些夫人太太们可都是一双利眼,经过的事不知凡几。当下便有人瞧了出来,那郑氏身挺骨直,绝对不是孕相。又有人道亲眼瞧见郑氏将席上的一盘子金玉双鲜给吃光了。
那金玉双鲜乃是蟹肉与虾肉做的,俱是大凉之物。若是有孕在身,如何能吃下一整盘子去?且听人说这郑氏自来便喜食虾蟹等物,在府里亦常叫人做了“珠玉卷帘”这道菜来吃,想必今日便是因贪嘴吃得太多,才会出了这般状况。
这消息不知怎么便一传十、十传百,如同病毒温疫一般迅速地传播了出去,一夜之间便传遍了京城。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