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慧晋升速度如此之快,朝堂里便就有了些微语,道圣上这样的举动不合祖制。
圣上只一句话就将这些微辞给打了回去,他说得是“许氏阖族唯余一脉,朕心有愧,偿之而后安。”
皇帝这话说得诚恳,满是负疚自责之情。
皇上的姿态都放得这么低了,这些臣子也不好总揪着这事不放。再一想,这事儿也并非说不过去。祖制这种东西,有的时候也不可尽信。若不然,当年那几个抄家灭门的王爷,按制那九族里头可少不了圣上这一脉。
想来圣上之所以对许昭仪如此垂爱,也是因为愧对许家,这才格外优容罢了。
那许家如今死得只剩了许慧一个人,旧时部曲更是灰飞烟灭。一个孤伶伶呆在深宫的女人,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不成?便是她顶了天,也只是个毫无势力的无用女子罢了。
于是,朝中的微词便此消失了去,而许慧这个新任昭仪,便安安稳稳地坐在了九嫔之首的位子上。
那些在宫里苦熬资历的女人们,见此情景没有一个不怨不恨的。只是,这位许昭仪虽背后没有母族支持,人家在宫里却是大大地有靠山、有人脉。
头一个便是太后娘娘。
这许慧曾在太后娘娘身边服侍多年,极得太后娘娘信重,当年出宫时太后的赏赐便是极丰。如今许慧成了太后娘娘众多儿媳妇中的一个,太后对她更是极为宠爱,几乎每天都要召她过去说话。
此外,那宫里大大小小的女官与宫女们,绝大部分与许慧皆是旧识,有些还受过她的恩惠。还有那些被她亲手教导出来的宫女们,如今正在各处任着职。只看这遍布后宫的关系网,便是德妃娘娘,比之许昭仪只怕也多有不如。
而最重要的是,自许慧入宫之后。圣上有一多半时间皆是在她的猗兰宫里,就算不过夜,白天也总要过去坐一坐。这一份恩宠,据说也就当年的谢修容可堪比一二了。
许昭仪虽然成了整个后宫最被嫉恨的人。可人家的日子却过得十分舒畅。那些宫里的手段在许昭仪眼前从来走不过两、三招,便能被识破了去。更别说那些言语机锋了,许昭仪根本就没有一次被说得动了颜色的。
这样一个人,虽然无背景、无亲族,靠山却很大。人脉还很广,几乎叫人无法拿捏,完全就是个“女光棍”式的人物,简直就成了元和年间后宫的一个传奇。
直到八月岁考来临之前,傅珺还整天被这些小道消息、花边新闻给环绕着。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耳朵都不够用的了,那些经过无数人口口相传,添油加醋加了无数佐料的八卦,直叫傅珺眼花缭乱,差点连岁考大事都给忘了。
好在今年的岁考定在了八月中旬的几天。那些传疯了的八卦,终于在八月初的时候略有收敛。
傅珺便趁着这难得的几天清静。安心备考,准备应试。
说起来,白石岁考也算是金陵城中的经典盛事了。这倒并非是京城百姓都爱关注院校生活,而是因为,每一年白石岁考之时,都会有一门功课的考试会对公众开放。
去年开放的考试科目是“画”,今年则是“乐”。
在考试前,所有学生便接到了通知,乐的考试分两天进行,头一天是男生考。第二天是女生考。至于考试地点,男学部的考试在“忠孝堂”左近,而女学部的考试地点则定在了太清轩那一带。
据通知里说,考试当天。参加考试的学生与夫子们便在室内参加考试,并由夫子与嘉宾评委当场打分。而外头的一大片空场,会安排下座椅与空地,供公众参观。
说起来,这也算是白石书院以诗礼教化京城百姓的一大举措吧。自然,这百姓来此是来受教化的。还是来看热闹的,那可就两说了。
傅珺报名参加考试的科目分别为:诗文、书、画、礼、御、射、乐。
骑射与女红属于选修课,而傅珺的女红课成绩绝对可以用“惨烈”来形容,因此她直接便选了骑射。傅珺觉得,就算她骑射考得再差,也肯定能好过女红。
第一天的考试,傅珺进行得相当顺利。
今年的试题延续了白石书院一贯的风格,依旧是开放式的题目。诗文及书的试题是一个故事,说得是有一富人经常接济三个乞丐,若干年后,富人家里遭了大灾,一丐仗义相助,一丐落井下石,另一丐则漠然无视。叫学生以此为题写一篇文。
自从经历了入学试以后,傅的考试方式十分有好感。一见这题目果然又是别出心裁,倒也挺叫人惊喜的。
傅珺这一次没有就律法再进行论述,而是由此题联想到了自己前世攻读的心理学。这三个乞丐的行为,大多数人大概会从社会学范畴去论述,而傅珺却觉得,这三个人的行为模式若是从心理学的角度去分析,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于是,傅珺就将这篇应试之文写成了一篇简略的心理分析报告,以三个乞丐的不同表现为切入点,引伸出了九型人格这一学说。自然,她写得极其隐晦,只是将“凡人之性格皆有迹可寻”这种观点写了出来。
至于书、画两样,傅珺长年受王襄与王昭的熏陶,又认真练习多年,因此考得皆比较轻松。
第二天的考试,便是最令傅珺纠结的骑射了。
那一天,傅珺起来之后便换上了学里统一发放的胡服,又将孟渊所赠的玉蝉扳指带上了,这才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来到了考试地点。
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