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马儿四蹄落地之时,傅珺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她又向前跑了一段才勒住坐骑,回首看去。只见那个栏杆直直地立在原地,并没有出现她所担心的碰栏或倒栏的局面,傅珺不由心下一喜。
她又转首看了看夫子身边的沙漏。那沙漏里还剩了最后的一点沙子。傅珺一见之下,脸上立刻便绽出一朵大大的笑容。
她考过了!骑术课她拿到了甲等!
待傅珺回到场地边缘,等在此处的陆缃便笑着走了过来,向着仍在马上的傅珺道:“阿珺,你骑得很好。时候拿捏得刚刚好,一路上也没出错。太好了!”
傅珺也十分高兴,她跳下马来便先作势向陆缃揖了一礼,笑道:“多亏先生教得好,学生在此谢过了。”
陆缃一愣,旋即便掩口笑了起来,道:“你又来做这种怪样子,真是笑人。”
傅珺是真心诚意地感谢陆缃,便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到此时她才发觉,自己的手竟是汗湿的,而陆缃的手心里也有汗。看起来,方才傅珺考试的时候,这小姑娘在一旁也相当紧张。
二人相视一笑,傅珺正待说话,忽然便感到一道带着寒意的视线,冷冷地扫了过来。
傅珺立刻不着痕迹地转眸看去,那道视线却倏然消失了,傅珺只来得及捕捉到那视线的来处。那一处或坐或立着五、六个女生,傅珺倒都认得,分别是裴熹、许允、卢悠、李甄与辛韫。
此时,这几个女生凑在一处不知说着什么,看上去相谈甚欢。根本便没人往傅珺这里看。
傅珺神色微凝,扫过去的视线只停了一刻,便又收了回来。
虽然那几个女生并无人往这里看,但是,张凌的手指尖上残余着的那一点青色痕迹,却被傅珺看了个正着。
是没有擦净的颜料?抑或是残余的草汁,比如那马厩里的草料?傅珺一面颦眉沉思。一面与陆缃一同往马厩里走去。
她们方走到马厩边。便见一个夫子从里头疾行而出,一面走一面还向身后道:“我先去叫人,你守在这里。”说着便匆匆地离开了。
傅珺与陆缃相视一眼。连忙加快脚步走进了马厩,却见在靠近门口的地上倒下了一匹马,那马儿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看着像是生了病。
陆缃一见那马儿,立刻便拉了拉傅珺的衣袖。
倒在地上的正是傅珺惯常骑的那匹老马。如果方才傅珺骑着它参加考试的话。只怕这会子就算没倒在地上,也要因成绩太差而被划到甲等之外了。
两个人静静地看着那匹倒地的老马,一时间都没有说话。那留守的夫子此时便走了出来,道:“将马匹交予我便可。你们先回去吧。”
傅珺与陆缃皆躬身应了是,便将方才的坐骑交予了夫子,这才离开了马厩。
待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别惹我霸道撒旦。傅珺方悄声向陆缃道:“缃儿,真是多谢你了。”
陆缃浅浅一笑道:“有何可谢的。我也是传话罢了。”说着她的眸中便显出一抹冷意来,道:“我现在才知道外婆为何会说‘青榜不仁,紫榜不义’了,原来却是应在这上头。虽说为此争斗其实无益,然身在局中,却也不得不如此。”
傅珺知道陆缃这是动了怒,便道:“你别生气了,我又没事。方才你也看到了,我的骑术能拿甲等呢。不过,那传话之人是谁,不知可否相告?”
陆缃一笑,道:“是我大哥哥说予我的,他说是旁人告诉他的,多的也未说。”
傅珺微蹙了眉,心中的感觉殊为怪异。却不知这暗中相助之人是谁,却是帮了她好大的忙。
此时,那陆缃亦颦了一双清秀的眉毛道:“阿珺,接下来还有两场呢,你可得小心着些。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傅珺便淡笑道:“不会再有万一了。马儿是唯一可下手之处,接下来的考试,弓箭与乐器皆为自带,便那人有手段也使不出来。毕竟还有夫子们看着呢。”
见陆缃仍是面有忧色,傅珺便又道:“你也别总说我,你自己也小心着些。”
陆缃淡淡一笑,道:“叫她们放马过来便是,我姓陆的断不会堕了家门名声。”
傅珺见陆缃此时神情淡定且镇静,大异于往常在自己面前的模样,知道这可能才是陆缃平素在家的样子。在学里因与傅珺交好,她才难得露出了几分女儿家的模样。
上午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傅珺的情绪。在下午箭术考试的时候,傅珺这段时间以来的练习终于显示出了成果,十箭六中红心,无一脱靶,箭术甲等的成绩,傅珺也是稳稳到手了。
考完了这两样最头疼的科目之后,傅珺终于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只剩下“乐”这一项了。虽然自回京之后,没有了柳夫子的耳提面命,傅珺在琴技上略有些放松。不过好在她在姑苏那几年基础打得极牢,琴课她也一直都在认真地上,因此并不担心。
她只是有些好奇,不知道今年白石书院又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据说去年“画”试之时,白石书院不仅请到了当世名家周复先生为评分嘉宾,更有太子殿下在座。学生们在规定时间内按指定题目作画,上佳者会得到周复先生的亲笔题字,太子殿下亦将所藏的一部前朝古书作为奖品,当场奖励给成绩优异者。
那一次的公众开放考试可谓声势喧赫,谢阁老的嫡孙谢玄,便是在那一次考试中脱颖而出,以一幅《云梦大汉》获得了甲优的成绩。并在最后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