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双方争论进入白热化阶段,几乎就要撕扯起来的时候,一向在朝上极少开声的谢阁老突然出列,向圣上提了个折中之策,请圣上启用辽东军,由威北侯窦羽亲自督军北上。
此语一出,那争得正凶的两方人马便都愣住了,而时在朝上的威北侯窦羽便上奏道,自己年龄大了,还是将机会让给年富力强的年轻将领为上,随后便推举了温重。
温重乃威北侯妻弟,众人尽知这温家亦是累世武将,当年的温老将军极擅野战,虽不及护国公许衡名气大,却也是不可多得的一员猛将。
而最重要的是,这温家与威北侯皆是只会打仗、不问政事的忠直之臣。由温重领兵倒是极稳妥。于是圣上当即拍板,采纳了谢阁老与威北侯的意见,辽东军援西就此敲定,领兵的将领正是温重。
这个决定虽然各方都不满意,但比起最坏的情况来却又好了一些,因此朝上的声音便都小了下去,只看温重能否不负圣望,将契汗黑甲军击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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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中旬的时候,傅珺头一次在京城看见了流民。
那皆是些衣不蔽体、面有菜色,瘦得如同骷髅一样的人。在傅珺的前世,她只在电影里看过这样的画面。
这些流民三三两两,蜷缩在墙角与街口,身上披着破席与烂布条,多数人都只穿着草鞋,冻得瑟瑟发抖,时而向路过的行人乞讨,亦有惨声哭着卖儿鬻女的,好不凄凉。有好几次傅珺看不过眼,便叫人给他们买了粥饭衣物。
然而,这一次跑进京里的流民人数众多,傅珺的这一点帮助亦如杯水车薪。这些流民大多聚集在五城外的树林里头。而内城里的那几拨流民,傅珺后来也没见到,想是被五城兵马司的官兵驱逐出去了。
这些流民的出现,让傅珺好些天精神不振。
若是在前世。一方受了灾,政/府肯定会派出军队援建赈灾,大量的物资亦会被迅速送入灾区,一切都能进行得有条不紊。然而在大汉朝,封建君主制度之下的朝廷显然在这些事情上反应速度缓慢。
好在没过几日。白石书院便组织了一次民间大型救济活动,号召书院学生们捐钱捐物,并在外城开设了粥棚。
傅珺在白石书院随大流捐了些银子出来,私下里却是吩咐了怀素,以傅珺名下布庄的名义捐出了一大批布匹棉絮,为这些流民赶制出了数百套厚实的棉衣棉鞋,又令米店捐出了近百石大米,一并交予了白石书院,由这所百年学府统一安排发放。
便是因了这番善举,白石书院的夫子——书法大家严希——亲手书写了“义商”二字。赠予了傅珺名下的米店与布庄。
这一日,怀素来向傅珺交账册,顺便将严希所赠“义商”条幅的事说了。
傅珺闻言便轻叹了一声,道:“能帮一帮这些人也是好的,只可恨我身在宅中,却是不能做得太多。”
怀素便柔声道:“姑娘心善,您做得已经很好了。您不知道,婢子将那些棉衣棉鞋送过去的时候,那些人有多欢喜。”
傅珺便问道:“衣服都赶出来了么?有没有先尽着孩童与老人?”
怀素点头道:“姑娘放心,婢子亲眼看着那白石书院的夫子一件一件分发出去的。老幼病弱者俱是先得了。”说到这里她长叹了一声,神色黯然地道:“那些人也着实可怜,我听一个妇人说,她全家皆被契汗人杀了。只逃出来她并她家最小的女儿。她说那些契汗人穷凶极恶,还将小孩子专挑出来说是要带回去吃。”
她这话说得一旁的青蔓等人皆是不寒而栗,一个个脸色发白。
怀素说完之后环视一周,这才惊觉自己失言,忙跪下道:“婢子该死,怎么与姑娘说这些。姑娘吓着了吧?”
傅珺连忙道:“我没吓着。你快些起来吧。”说着她便上前将怀素扶了起来,又道:“论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将这些说予我知道。”
怀素垂下头来,自责地道:“婢子不该说这些的。”
傅珺摇头道:“不,你说得很应该。往后这些事情你也要多告诉我一些。我饱食终日、安享富贵,却不知这外头有那么多受苦的人,这才是罪过。”
言至此处,傅珺忽然心念一动,展眉道:“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有了个想法。往后我名下的那些产业,若是能专门留出一部分来建立一个基金会,用以帮助这些穷苦之人,岂不是好?”
“基金会?”怀素面带不解地看着傅珺。
傅珺已经兴奋地站了起来,一面来回地踱步一面便道:“对,就叫慈善基金会。基金会里的钱专款专用,由专门的理事会打理,专事扶贫助困。有了这些钱,便可以让那些穷人家的日子好过些,让孩们子有衣穿、有饭吃、有学上,若是有什么地方遭了大灾,我们也可以捐出物资赈灾。若有可能,再办一所女子技术学校,教那些穷家女孩子一些维生的本事,针黹绣活儿、厨下的活计、管账之类的皆可。”
傅珺越说越是欢喜,一双眼睛闪闪发亮,整个人都焕发出了异样的光彩。
沈妈妈便微笑着叹道:“姑娘真真是仁善。”
怀素此时亦是听懂了,便亦叹道:“姑娘这是像那书里说的,要兼济天下呢。”
傅珺浅笑不语,心里却是觉得,这想法着实可行。只是此事恐怕还需支会傅庚与王襄一声。她名下这么多的产业,若是设立基金会的话,那动静不会太小,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