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加一倍,立刻去办。”孟渊冷声道。
“……是。”吴钩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
原本暗卫就只有十几个,再去掉四人,孟渊身边的人就更少了。
想到这里,吴钩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过身慢吞吞地往回走,嘴里还咕咕哝哝地自言自语:“庄子里本就人少,安排这么多暗卫往哪里藏?干脆弄成明卫得了。”
孟渊一时倒气乐了。
这小子最近胆子大了不少,跟他还来这套。
“慢着。”孟渊突然道。
吴钩身子一抖,回过脸来却是一脸的强颜欢笑:“主子放心,属下马上就去办。”
看吴钩那郁结的样子,倒真跟剜了他一块肉似的,多加两个暗卫还这么不乐意。孟渊终于忍不住了,颊边多了一丝淡笑。
“我没说这个,她……说的那些东西,你可备齐了。”
吴钩想了一想,才想起来还有件事没汇报,便又道:“东西备齐了,只等主子离开之后,找一个晚上安排人去办。”
孟渊沉吟片刻,便向吴钩挥了挥手。
忠心的下属吴钩见劝谏不成,只得长吁短叹地下去办事去了。
孟渊行至窗前,看着脚下熙攘的街道。
斜阳铺散在西边的天空下,几朵淡白的云絮被染成了金红色。街道上还有不少人在三三两两地议论着,然而,那辆青幄小车,却已经去得远了。
孟渊的心里空落落的。
他明早便需启程,想要与她道个别,此际却亦是不能的。
青雀湖畔的那所别庄如今已成众人瞩目之处,只怕明里暗里盯着的人不少。
除了多加暗卫护着她之外,他目前什么都不能做。
孟渊的长眉渐渐在眉心处聚拢。
他望着脚下人群涌动的大街,伫足良久,终是霍然转身,大步走向门外。
那一刻,一股浓烈的铁血之气自他的身上奔涌而出,若天将临世一般,直叫这繁华之处的雅室,也化作了塞北的千里冰封之地……
几乎就在孟渊离开上元馆酒楼的同时,田荀正掀开锦帘,缓步跨入了傅庚的书房。
“田先生来了。”傅庚自案前站起身来,面上含着一丝温和的笑意。
田荀的脸上泛出一分无奈,笑道:“某再不来,大人岂不是还要派人去催?”
傅庚的脸上难得地有了些许尴尬,他指着一方扶手椅道:“先生请坐。”
田荀坐了下来,自袖中掏出一卷纸,脸上的笑容更无奈了:“某头一次写这种东西,也不知像不像。找山樵要了好些话本子来瞧,终究生疏得很。”
傅庚立刻笑道:“无妨的,难为先生了。”
田荀摇了摇头,将纸搁在案旁,傅庚双手捧过来瞧了两眼,眸中便划过了几分笑意。
这还是傅珺的主意。
傅珺希望能将状告卢莹之事编成坊间的故事,以达到在百姓中广为流传的目的。当然,故事中的年代人物等不可能照搬,傅珺的角色便换成平民女子,年代则换至前朝。故事的内容便是平民女子为母报仇隐忍十年,终于成功告了御状,将谋害母亲的诰命夫人告进了监狱。
在故事中,女主角忍辱负重、孝顺勇敢,大反派狠毒狡诈、灭绝人\/性\/,而皇帝这个角色则是公正严明、治国有方,更兼体恤百姓疾苦,简直就是个千古明君。
原先傅珺是想自己写个话本子出来,再请一班伶人来排戏的。后来发现她在诗文上头实在太差,根本不会写这种古代戏文,那些韵脚之类的她就更不通了。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改写评书。
可是,就算是评书,以傅珺这点儿可怜的诗文功底,那也是捉襟见肘。无奈之下,她便将此事托给了傅庚,傅庚转手就交给了田荀。
田荀何曾写过这些东西?只得捏着鼻子临时抱佛脚,花了几个晚上整出个评书话本来。虽然写得并不太像,但也基本是回事了。
此时,见傅庚捧卷细读,时而露出一丝微笑,田荀心中倒也有些感慨。
傅四姑娘素来颖慧,他早就知晓。自然,这写评书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于是便笑道:“四姑娘这一招倒是精巧。”
懂得将天下悠悠众口为己所用,单凭这一点,就已不是内宅女子能做到的了。
傅庚竭力忍住脸上的一丝笑意,摆手道:“她小孩子家胡闹,不过是碰巧罢了。”
田荀捋着颌下短须,微叹道:“四姑娘若是个男子,大人可就后继有人了。”
听了这话,傅庚先是一笑,随后神情渐渐地就冷了下来。
他想起了傅珺如今正在别庄。
若傅珺是男子,侯夫人又如何敢这般对待她?
只可恨她身为女子,侯夫人处置起来真是毫无顾忌。而更可恨的是傅庚在此事上头掣肘极多,并不宜于大张其鼓地做些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侯夫人施为。据他得来的消息,侯夫人竟是要亲手拿捏傅珺的婚事。
傅庚的脸上怒意隐现。
他已经十分收敛了。为了这所谓的一家子和气,为了他所谋之事,他必须守足了孝道,做足表面的功夫。可这一切绝不能成为某些人拿捏他亲生女儿的借口。
想到这里,傅庚眼中的冷意又变成了讥笑。
这时候倒来跟他讲什么孝道了。好啊,那就大家一起拼一拼谁更能舍下脸来罢了。只要他那个所谓的嫡母敢说一声忤逆,他傅庚就敢来个大义灭亲。
这些年来,侯夫人做下的事可不算少,随便挑两件也足够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