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靖边愣了一会,蓦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失声道:“原来如此。罢方觉自己失态,忙请罪:“臣御前失仪,望陛下恕罪。”
刘筠笑了笑道:“无罪。”
何靖边直起身来,面上已是含了几分笑意:“陛下真是明见千里。如此一来,那神秘组织不日便要露出马脚来了。”
刘筠淡笑不语。
萧红珠因参与丙申之变,潜逃之后便再没回过契汗。
大汉朝刘筠登基,温重执掌西北兵权,西北兵力骤然强盛。反观契汗国,最近的日子却并不好过,契汗老皇帝忽得重病,新近册立的太子根萧常远根基未稳,国内局势相当动荡。
此等形势下,萧红珠自是腹背受敌。萧常远一向与之不和,此时便给自己这个彪悍的妹妹安上了一个谋逆的罪名,如今萧红珠已成丧家之犬,四处逃窜,之前是在交趾国,现下又潜入了大汉。
势单力薄的萧红珠若想自保,便需要寻求合作对象,当初同为刘竞效力的神秘组织便是她此际唯一的退路。刘筠相信,用不了多久,萧红珠一定会潜回金陵,与这个神秘的组织进行接触。
只要将口袋开得大一些,刘筠有极大把握将这个神秘组织一网打尽,还大汉朝一片宇内升平。
望向殿外黑沉沉的夜色,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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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之后,秋老虎携着盛夏的余威,在金陵城又肆虐了十余日,直至八月中旬,一场突降的大雨才将暑热尽皆洗去。
漫长的夏天终于过去了。随着一阵紧似一阵的西风渐次卷落了黄叶,金陵城中的各府贵人们,亦一拨拨地回到了府中。
离开温国公府多时的吴晚,亦随着这阵回城大潮一并回来了。
“……哟,瞧瞧这小脸儿,可真是有红似白的,可见养得极好呢。”素心馆中,裴氏拉着吴晚的手上下端详着,脸上满是慈祥的笑意。
“媳妇也是这么觉着的呢。”吴氏笑道,眼角余光不经意地瞥过傅珺,笑意便又深了两分,“这孩子说是去养病,却养出了十分的好颜色,真真叫人看了挪不开眼去。可惜选秀报了病,若不然定会雀屏中选、一步登天。”
吴晚的脸上浮起一层薄红,含羞垂首不语。
裴氏的笑容却淡了一些,松开了拉着吴晚的手,转而去端桌上的茶盏。
选秀的事情她并不愿人提及,吴氏却哪壶不开提哪壶。
吴氏却根本没见注意到裴氏的脸色,兀自对吴晚笑道:“如今你身子也大好了,天气又凉了下来,我瞧你还是在我们这儿住着吧,旁的事待天暖了再说。”
她一面说着,一面便向裴氏那里扫了一眼。
裴氏的眼神微微一闪。
过了片刻,她便搁下了茶盏,面上的笑容又变得十分欢喜:“这便好,你且住着就是,我们府里别的没有,空屋子倒有两间,且我素常也想找人说说话儿,你只管住着,过两年我再替你寻一门好亲事。”
这话说得吴晚越发抬不起头来,红着脸坐在那里十分无措。吴氏笑着上前凑趣儿,孟湄也跟着笑了几声,素心馆里难得地笑语欢然。唯冯氏与傅珺皆淡笑不语,并没去凑那个热闹。
得了裴氏这句话,吴晚便安心地在温国公府住了下来,她为人十分温柔圆融,一个月未到,便在下人们那里得了个“善姑娘”的名号。
平素无事时,吴晚或与几个姑娘做针线、读诗文,或便待在自己房里,十分贞静,便是偶尔去长房或三房小坐,亦皆挑着爷们儿不在的时候,坐也不过小半个时辰,行事十分妥贴。
应该说,这位晚姑娘比起她那个不着调儿的堂姐吴氏可要强多了,也更像世家出来的姑娘,连宫里两位嬷嬷亦道吴晚“识趣知礼、温柔有度”。
傅珺对此不置可否。
自回京后,她的精力便被几件事牵扯了去,头一件便是外祖母宋夫人的病。因受不得金陵城的酷热,前不久宋夫人便回了姑苏,最近天气凉了,听说她又有些咳嗽,于是傅珺便将涉江遣去姑苏探病,随行的还有一位太医署的医正。
此外,金陵女校工坊事宜亦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不日便要开门营业。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色盲患者的斟别工作。
需要说明的是,在去贺固家查案当天,她便将凶手乃是色盲一事告知了傅庚与王襄。不过她并未直言“色盲”一语,而是以迂回方式说出了自己的推测,又假说曾在街头见过有人分不清颜色的等等,理由十分充分。
色盲这个词还是王襄想出来的,而在之后在告知孟渊时,傅珺便顺理成章地以色盲称呼凶手的病症。
王襄、傅庚与孟渊是傅珺最信任的人,这其中,傅庚更是能将色盲患者的斟别工作推行下去、且还不引人注意的唯一人选。
御史这个行当,就是专为官吏而生的,此事由傅庚来做十分合适,而他与吏部左侍郎解骏私交极好,行事更是如臂使指。
近段时间以来,吏部对七品及以下底层官员的考核便多了一项内容:笔试。
笔试共有两张卷子,卷头分别以红色与墨绿色作了记号,答卷者考完试后,需得按颜色将卷子分别放进两个不同颜色的卷格儿里。
因考试为一对一模式,故不虞有人作弊,也不会打草惊蛇。用这种方法,傅庚已经标记了近四十位患有色盲的各地官吏,并陆续拿到了他们这十二年来升迁、调任的记录。孟渊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