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着他一起冒险,一起练功。她救过他,他也救过她。
她为他能留在绝顶山而身受天清子一掌。
他为了陪伴她,委曲求全,凭借一己之力修仙问道。
他有时觉得,他和她的生命,早已连在一起,不可分离。
他甚至觉得,他们会这样永远在一起。
直到半个月前的事,他才发现,他们都变了。
其实,他早已不适合再呆在这里。
“阿茂,我要走了。”无念的声音很低,仿似压抑着很多情绪。
无念话音刚落,阿茂心中一凛,身子也有些摇晃。
他叫她阿茂,不是师姐……
他要说什么?阿茂心中一空,有些不知所措。
她稳住心神,抬眸看向无念。嘲弄一笑:“走?你要去哪?”
“出谷。当初师父将溯魂给我,就是希望我有朝一日能够降妖除魔,为民除害。”无念的语气很淡,淡到他自己都觉得这个借口简直可笑。
“呵~为民除害?”阿茂冷冷一笑。“你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要走便走!别在我这碍眼。”她的语气转冷,心中冰冰的,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无念苦笑,“阿茂,我们的赌约还作数吗?”
“君子一言九鼎。”
“我希望……你能留在最仙谷,等我回来。”无念深深看着阿茂,仿似要把她的模样印在心中。
阿茂的鼻子突然有些酸,她深深呼了一口气,反问道:“等你?可笑!你一介凡人,命途短暂。你要是不小心死翘翘了,我还出不了最仙谷了不成?”
无念不置可否,“不会太久,阿茂,我发誓,我一定会成仙。”
仿似有什么炙热的东西要从无念的胸口冲出来,他双手紧紧握拳,一脸的坚定决绝。
阿茂,我一定会成仙。只有那样,作为人类的我,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
阿茂眼眶有些湿润,她索性闭了眼睛,强自镇定。“你成不成仙关我什么事?千年之后,我阿茂又是……”
她的话音未落,唇便被另一片温热的柔软堵住。
她蓦地睁大眼睛,眼前的,是无念满是忧伤的俊脸。她呆愣着望进他如墨的双眸,那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两个小小的她。
蜻蜓点水的触碰,随即又仿似从没有发生过一般。而无念早已不在……
阿茂傻了,她一动不动,直挺挺的坐在蒲团上,全身都是僵的。她的手颤抖的覆上自己的唇。
不知为了什么,一滴泪水夺眶而出。
为什么会哭呢?
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他们这是怎么了?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离开?为什么吻她?
“南无念,你这个混蛋!”眼泪一颗颗如断了线的珠子。她抹了几次,终是徒劳,索性趴在地上,将脸颊埋进了蒲团中……
青丘之国,千狐宫。
鄂瓒气急败坏的摔碎了殿中所有能摔的东西。
“父亲,您稍安勿躁,女儿觉得,玲珑塔一定被乌潭藏在了什么地方,只要我们继续查,一定可以查到的!”涂山珝看着发狂的鄂瓒,缓声劝道。
“查?哼~多少年了?我们掘地三尺都没找出来,还能去哪里找?”
“父亲莫不是忘了这玲珑塔最初的主人?”涂山珝想到什么,低声言道。
“你是说……黒木云天?”鄂瓒一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正是。他当初既然敢把玲珑塔送给我们青丘,自然是有恃无恐。依女儿之见,他必有妙法。”涂山珝唇角微扬,左眼下的红色泪痣被她的笑容衬得更加妩媚动人。
鄂瓒眸光一亮,随即又暗淡下来,眉头深皱:“珝儿,这件事绝不能让黒木云天知晓,否则以他的性子,必将迁怒于我青丘子民。”
涂山珝未发一言,挥手摒退了左右。一时间,千狐宫中只余涂山珝和鄂瓒两人。
涂山珝低声道:“父亲,您真的认为黒木云天会不知道玲珑塔的下落?”
涂山珝微眯双眼,她的话令鄂瓒大惊。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个平日显得有些柔弱的女儿,她到底知道了些什么?又知道多少?
“珝儿,你在胡说什么?”鄂瓒语声微有责备之意。
“父亲,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骗我?”涂山珝心中微怒,有些激动的站起,质问着自己的父亲。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为父还有要事,先走一步!”鄂瓒忽然失了之前的从容,他语气有些激动,大步走出千狐宫。
“珝儿,你记住!不许打黒木云天的主意!”
鄂瓒的墨色的大氅渐渐消失在宫殿尽头。
涂山珝怔怔望着鄂瓒,她紧紧咬着唇,指甲深深陷进掌中。
那件事她本来不知道,可一次偶然的机会,年幼的她从醉酒的乌潭口中得知了令她难以置信的真相。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她的父亲在回避着一件事,也在隐藏着一件事,而这件事足以令整个青丘蒙羞。
他一个人,究竟承受了多少?又包容了多少?他的白发到底为何而生?
一切,都因为那该死的秘密!
关于她的母亲的秘密……
关于乌潭的秘密……
永远尘封,永远见不得光的秘密……
她突然想起一张酷似乌潭的脸,抿唇轻笑:“阿茂,你会不会是她呢?”
她摇摇头,笑自己荒唐。
呵~先不说那个孩子是否还活在世上,就算她是又怎样?
以那孩子的身份,永远都妄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