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抑郁症的感受,但是我想应该不舒服。”
“……嗯。”
“不想让你再这么痛苦下去,哪怕是为了我,为了让我不再那么担心,坦白告诉我你的感受,选择最合适的那家诊所,哪怕它会很贵。”
“好。”沢田纲吉点了点头。
“谢谢你,纲吉君。”桐原理莎握住他的手,沢田纲吉摇了摇头,“我应该谢谢你。为了我,你将你的全部积蓄都拿出来了。”
“如果花钱就能让你好起来,一直活着在我身边,那么无论花多少钱,我都觉得很划算。”
沢田纲吉凝视着她,没有说话。
“而且……我们之间,提钱什么的,有些太见外了。”桐原理莎顿了顿,“我不希望你感到愧疚。”
“……我没有办法。”沢田纲吉顿了顿,“对不起。”
“我相信,如果我出了事,你也会这样做,是吗?”
“是。”
“这样就足够了,等你好起来赚了钱,也要好好养我。我比较懒,不喜欢工作。”
“嗯,以后我养你。”这句话让沢田纲吉的心顿时高涨起来,吹散了那些缠绕心尖的愧疚。用一辈子还,怎么算都是他占了便宜。
“我的下辈子就拜托你了。”桐原理莎拉着他的手摇了摇,沢田纲吉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抿了抿唇,但是还是笑了起来。
“嗯。”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打电话预约了。”桐原理莎松开沢田纲吉的手,沢田纲吉的手指弯了弯,有些不舍她的离开。
前十家医疗诊所的预约这周基本都满了,两个人按照先后顺序,排好了时间。正好两周,每次预约都要交定金,一大笔钱如流水般的花了出去。
“真好。”桐原理莎看着沢田纲吉打完最后一个电话,笑着说,“看完医生后,纲吉君的情况很快就会得到解决了吧,以后也会变得越来越好,想想就很高兴。”
沢田纲吉也被她的喜悦感染,但是他心底难免有些忧虑,担心自己的情况并不会如期待那样。
当蛰伏的抑郁悄然出现,然后大声宣告着我回来了的时候,沢田纲吉反而松了一口气,果然不出所料,幸运从来与他无缘。
沢田纲吉的身体逐渐无力,晚上也开始失眠。今天是周四,下周一开始他们就会去心理诊所,他想起那天桐原理莎高兴的样子,不想让她让担忧,反正很快就会去见医生,病情很快就会得到遏制。因此他一直强忍着没说。
晚上的时候,他自己一个人睁着眼睛,无法入睡。以前在并盛的时候,他晚上无法入睡,只能枯坐在床上,抱着腿盯着地板,熬过漫长的黑夜。
那个时候绝望又消沉,痛苦每分每秒都在弥漫,催生着死亡的意图。
现在的痛苦和那时相比,还可以忍受。
因为桐原理莎在他身边,支撑着他,虽然痛苦,但是能够咬牙坚持下去。
是的,只要她在这里,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那么那些痛苦就都不足为提了。
沢田纲吉知道桐原理莎会在固定的时间醒来,他注意到她有醒来的倾向后,闭上眼睛。在桐原理莎去洗漱的时候,沢田纲吉才慢吞吞的从被窝里爬出来,假装自己刚醒。
他强打着精神,将被褥叠好。他的身体在抗议,它并不想动,因为缺少睡眠,沢田纲吉的脑袋像要爆炸,心脏也跳的飞快,每次呼吸都觉得胸腔里发出了筋疲力尽的嘶鸣。
沢田纲吉忍着不适,站起来要去洗漱,可是他的后背突然一痛,他的姿势顿时僵硬。
“怎么了?”桐原理莎正好从洗手间出来。
“想不起昨天晚上做的梦了。”
“证明睡得很好呀,”桐原理莎拉着他把他拉起来,“睡得不好的话,才会记得梦到了什么,不是吗?”
沢田纲吉点了点头,走到洗手间后,无力的靠在墙上。
好痛。
后背好痛。
像是被活生生的剥去了一层皮。
像是内部从骨骼开始腐烂。
沢田纲吉冷汗从头上冒出来,他姿势古怪的刷完牙,洗完脸,让自己看起来面色如常,他对着镜子,藏起眼中的倦意,这才出了洗手间。
晚上失眠的后果就是,两天后,沢田纲吉的身体到了极限,他无法控制的昏睡过去。
一个带着口罩的男人拿着一把尖刀走向他,他慌乱的找桐原理莎,却发现桐原理莎满脸是血的躺在玄关。
沢田纲吉猛地睁开眼睛,胸腔剧烈的欺负,眼里还残留着惊恐。
他过了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是梦。他捂着脸,松了一口气。
沢田纲吉记得自己正靠在壁橱上,可是他现在正躺在被褥里。沢田纲吉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少,抬头一看表,发现已经是下午4点。沢田纲吉从被褥里坐起来,四处张望,却并没有看见桐原理莎。
“理莎?”
没有回应。
沢田纲吉心一乱,他强作镇定,又叫了一声,“理莎?你在哪?”
没有回应,房间里只有他自己的声音。
沢田纲吉顿时慌了,背后刷的出了一层冷汗。
他从被褥里爬出来,后背仍然隐隐作痛,可是他顾不得这些,他走到洗手间敲了敲门,打开门后,里面空无一人。玄关没有鞋,理莎出去了?
可是她会去哪?
沢田纲吉扫了一眼灶台,灶台上面放着早上刚买的新鲜蔬菜,足够吃到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