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极是细微,睿亲王却听得清楚,当下以折扇轻轻点过,避开那暗器,长身玉立。
“还是这点下三滥的本事么?”
立时有三十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落在他周围,围成一个圈,将他圈在中央。
司徒淼信步而立。扫视众人,微微一笑,但叫月光无华。
“怎么?前面几次刺杀不成,就多派了些人过来?”
“倒也是极好的,本王已经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今儿就拿你们练一练…”
长身腾空而起,一向温润有加的男子突然出招,招式凌厉,招招致人于死地,毫无半点留情之意。
兵器相接,一向警觉的凌佑自厢房之中破窗而出。加入战斗,“王爷,今儿来的人好似有些多…”
睿亲王却是从容不迫,眉眼间尽是清浅的笑意,一袭月牙白在夜光下闪着幽暗的亮光,落在他脸上,只觉得那张脸似鬼魅般让人不敢正视。“无妨,不用惊动其他人,只你我二人便可将他们拿下。”
司徒淼今日被锦川婉转的拒绝,心中极是不快,胸口上似压了一块大石般难受,一直未曾得到抒解,原就想找凌佑切磋切磋的。不成想,这帮人竟然主动送上门来。
那他自然是毫不留情,大开杀戒。
手起,刀落,纵身。斜挑,转身,复又腾空,落下,闪转腾挪。
顷刻间,三十几人便已经有二十人负伤,空气中桂花的香味儿渐渐被血腥味代替。
睿亲王月牙白的衫子上,尽是腥红点点,若寒冬里染了红色的腊梅一般,在月华下透着妖异的美态。
在这一片黑色之中,独独有一片白色游若蛟龙,气吞山河,每动一下,便有无数红色血梅沾在他身上,引得人一阵遐想。
若不是那浓重的血腥气息骇人,这位翩翩浊世中的佳公子必是秒杀无数少女芳心。
月华幽暗,繁星似锦,待到刀落定时,地上已经躺了一片黑衣人。
凌佑站在他身后,眉间尽是担忧。
“王爷,那边已经等不及了…”
“看来,皇上的大限将至,您要提早准备呀…”
睿亲王抹了抹折扇上的血渍,抬眼看向凌佑,“去告诉墨千树,无论如何,明日把金川的冤屈洗干净!否则本王撤了他的雍州知州!”
丢下这句话,人飘然远去,借着幽幽月光,仍能瞧见那人一身的贵气天成。
?
梅涵文自己没有去客栈外守着,而是吩咐了手下的兄弟过去,他则是在牢房里陪着锦川。
怕她怕,怕她做恶梦,怕她过得不好,怕她伤心难过,所有的怕却在见到她人的那一刻,统统化作了泡影。
见不着的时候担心她,见着了以后,反倒不觉得担心了。
他的娘子,聪慧无双,胆识过人,若是寻常女子遇到这种事,只怕早就自杀身亡了,可是,偏偏她不仅头脑清醒,还给对手布下了天罗地网。
单是这份才情,如何能让人不喜欢?
握着她葱白的小手,手背上的疱依旧红肿,却已然消了很多,涂药前他便已然闻到了淡淡的药味儿,却并不点破。
他的娘子,这般光华万丈,又有哪个男人不喜欢?
睿亲王喜欢她…
梅涵瑛喜欢她…
按理,于他来说,喜欢她的人都是他的敌人,可是,他却不这么认为,能让睿亲王那样名华京华的人一见倾心,该是何等的芳华绝代,才能引得他注目停留。
他反倒不觉得那样的人物是敌人,更加深深以拥有她为荣。
他梅涵文的女人,必定不是一般人。
她睡得香浓,他却毫无睡意,眼下梅家处在一片被动挨打的局面中,必须想办法扭转过来。
不能再这样被动。
轻轻放下胳膊里的玉人儿,叫了兄弟过来。
下一步,便是把金川从这牢房里弄出来!
?
同样的夜,同样的风景,同样的天气,却有人孤枕难眠。
梅涵瑛坐在文华轩的房顶上,仰望一轮缺月,正借酒浇愁。
他喜欢的女人,为什么偏偏是三哥的女人?
若是他早些向父亲要了她,会不会就不是今天这般境地?
父亲乍然过世,她和四姨太被打入死牢,生意凋零,府中一片混乱,平日里与梅家要好的那些权贵,此时统统做起了缩头乌龟,竟然无一肯伸出援手。
着实可叹…
说来,却也不能怪那些人,自古以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又怎么可能人人都会雪中送炭?
况且,听说这次的对手极其强大,似乎是三皇子宣亲王。
又有谁敢得罪这位权贵呢?
令人觉得气愤的是,她那样的人物,竟然乖乖跟着墨千树走了,竟然没有丝毫的反抗。
她跟着走了也就罢了,睿亲王和她明明是要好的朋友,为什么这个时候却不来支会墨千树一声?
依着那睿亲王的实力,莫说是洗刷她的冤屈,便是把她从牢里直接拉出来都不成问题。
可是…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青蛇口他早就听说过,行事做风极为狠戾,杀人不眨眼,各种卑鄙行径无所不用其极,是个极为恶劣的帮派。
三哥那样的人,也找不到青蛇口的总坛么?
微熏之际,想着她的房间里必是没人的,当下倒跃下屋顶,悄悄潜入了她房中。
不能抱着她,便是闻一闻她的味道,却也是好的。
一进门,却瞧见一个俏影正安坐灯下,背对着他,瞧不模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