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翠瞧了瞧那珠花,道:“以前的时候,三姨太不能说话,大少奶奶倒是没少照应您,三姨太出嫁的时候。金家陪嫁的嫁妆倒也不薄,可是逐渐被大夫人、三少奶奶以各种名目苛扣了去。如今三少奶奶每月支给您二两银子,除了下人的月银。还要些置办胭脂水粉,就没剩下几文。”
“再后来,您这日子越过越没钱,是大少奶奶偷偷拿自己的私房钱贴您的。”
锦川目瞪口呆,一来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穷成这般模样,浑身上下,竟然只有二十多两银子。
这些银子,也只能够一般家庭一年的开销,想她可是梅家的姨太太,即便没有万贯家财,也该是穿金戴银。珠玉裹身吧。
二来,是实在没有想到梅府之中还有位这么有情有意的人物。
突然想到端氏的那句话,“我也戴不了多久了…”
端氏好端端的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锦川想来想去,只觉得事情蹊跷,却又不知道蹊跷在什么地方。
脑子一阵阵发沉,好在是坐着的,索性闭目养神。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破风而来。锦川微微张开了眼睛,却见梅涵瑛正含笑凝望自己。
锦川四下观望,又命叶翠去瞧着,这才开口道:“可是有头绪了?”
梅涵瑛望着她,眼眸深沉,眸子浓得如墨色一般化不开。
乍见锦川,他原是有些失神的。这会儿听她开口问自己,这才开口,轻声问她:“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病了?”
锦川勉强朝着她笑笑,“不知道。大约是昨儿落水受了寒气,总觉得身子使不上力气,有些乏…”
“落水?端端的,怎么会落水?”梅涵瑛不由得皱眉,拢了眉心望着她。
锦川便把昨天在荷花塘边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梅涵瑛突然就抓了她的手,“祠堂之事我查验过了,有人使了迷香,这种迷香很怪,寻常迷香只是让人失去意识,而这种迷香却可以操控人的心智,若不是你机灵,抓破了杜弦月的脸,只怕你早成了她手下的亡魂,而她自己,大约还不知道是怎么杀死你的!”
“这梅府之中,必是有人想置你于死地,才下这样的狠手,这样狠毒的心思,竟然用在一个女人身上,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你平日里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锦川突然就想起了第一次荷花塘落水时听到的声音。
三个女人的声音。
这几天她一直留心着这几道声音,只是却一直没有找出来是谁。
想来,应该是自己不认识的人。
按着梅涵瑛的说法,祠堂那晚,跟自己第一次荷塘落水,还有第二次落水,会不会是同一个人所为?
“得罪人?”
“我平日里又聋又哑,能得罪什么人?”
锦川越发的想不通。
难道说,金川当日听见了什么?
才使得那人频频对“自己”下手?
头脑昏沉,越想越觉得脑仁疼,不由得扶了扶欲裂的头,“我还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梅涵瑛想了想,“不要再呆在梅府了,我带你走,这就走,离这里远远的,越远直好…”
也不给锦川说话的机会,拖着她便走。
锦川被他这么一拖,身子越发的沉重起来,整个人趔趄着,直直朝梅涵瑛胸口就栽了过去。
梅涵瑛大惊失色,急忙揽她在怀,“你…到底怎么了?”
眸底是深深的担忧之色。
梅涵瑛生的很好看,男人棱角虽不及梅涵文鲜明,却比梅涵文多了几分儒雅之气,一身釉青色的长袍衫子穿在他身上,像是山水泼墨画一般令人赏心悦目,再配上深邃的五官,倒生出来几分似桃花一般的妖艳来。
锦川瞧得入了眼,便再移不开。
四目相对。
有人眸底是缱绻的化不开的浓情。
无语,却胜似千言万语。
??
咳…
咳…
几声轻咳,抱在一起的两人迅速分开。
“我道三弟妹怎么宁可独守空房也不愿意跟我做对露水夫妻呢,原来竟是红枝另挂啊…”
梅涵武不阴不阳的站在那里,一双眼睛落在锦川身上,视线凌厉。
在看到梅涵瑛拉着锦川的手里,眸中立时有火苗溢出。
锦川被他眸底的凌厉惊得心一晃,太阳穴突突直跳,下意识的紧了紧手,挣出梅涵瑛的掌心。
梅涵瑛面色如常,缓缓靠近梅涵武,“四姨太有孕在身,大哥不在她身旁陪着,难道就不怕四姨太不高兴么?”
梅涵瑛一提裴芳茹,梅涵武的脸色变了变,“四姨太不高兴,哄一哄便好,若是三弟不高兴了,你要怎么哄?”
语毕,又别有深意的看一眼锦川。夹团丰弟。
“据我所知,三弟正在到处找金川妹子呢…”
锦川一直不说话,反正她装聋作哑惯了,梅涵武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梅涵瑛仍然站在那里,不动声色的看着梅涵武,一动也不动。
梅涵武突然张开森森红口,凑近梅涵瑛的耳边,“四弟,若是三弟知道你觊觎他的女人,你说,他还会对你好么?”
梅涵瑛没有说话,眸中的墨色深了深。
三人各自为营,站在原地,谁都没有再说话。
“小姐…”
叶翠自远处奔跑过来,面色发红,像是跑了好久。
见梅涵武也在这里,不由得愣了一下。
随即跑到锦川跟前,拉了锦川便走。
锦川正巴不得离开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