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楚最不愿意听见的,就是别人如何的抬高郑家。偏偏说着这话的又是郑雨筠的父亲,郑家的家主。他的心里,更加的不屑轻视了。
“原来是岳丈大人。”
郑家老爷双目一瞪,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岳丈?雨筠在床上躺了一天,你到现在才舍得回来,偏偏雨筠就看重了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岳丈大人!”奚楚话里多了些不同以外的冷意。他淡淡扫视了一眼床榻上熟睡的郑雨筠,又瞧了瞧规矩站在一边,低眉顺目的和春。冷笑开来:“这太守夫人的位置我已经给了她了,她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难道岳丈大人今天过来,雨筠你难道不起来好好跟他说说话?”
床榻上的郑雨筠呼吸加重了一些,两片羽扇一般的睫毛微微一动。郑家老爷怒气更甚,指着奚楚的鼻子就开始骂了起来。
“奚楚你还有没有良心了!雨筠在郑家是从小被捧到大的明珠,到了你太守府就只能受你的欺辱是不是?当年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要不是你当年那些好听的话,我绝不可能将女儿嫁给你!你根本就配不上雨筠!”
奚楚面上一片冷漠,听完了他说的话,嘲讽的笑了起来。
“岳丈大人。我敬你是雨筠的父亲,我的岳丈,敬你官居太史,才唤你一声岳丈大人。可是岳丈也应该知道,这是桓城,我才是这里的郡守。听闻太史大人被圣上留在了京里,怎么来了桓城也不早早应一声,小婿好去迎接。”
郑家老爷被他的话揶得脸色一白一红。平常他说的“岳丈大人”郑家老爷心里还很是受用,现在一听这其中的意思,可不就是在骂他么?
那太史的官职,是郑家老爷帮着新帝夺下地位,不敢邀功,辞了丞相的高位,只是要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太史官职,挂名拿着俸禄而已。
在夏侯晋为帝的时候,奚楚就已经有了官职。新帝上位,需要笼络旧臣,奚楚就被抬为太守。虽然他只是个郡城太守,靠的却是实打实的能力。
奚楚这是在讽刺他郑家,一个贱商用背叛换来了一个他不屑的挂名官职!
“你放肆!竟然敢用这样的口气来跟我讲话!我为圣上办事不用你一个小小太守来指手画脚,为我女儿鸣不公,你还算不上资格品论你的岳丈!”
奚楚无视他的这番话,只是望着床榻上已经装不下的人儿,浅浅笑着。
“雨筠,你还不愿意起来,非得要看我跟岳丈打起来么?”
郑雨筠坐直了身子,眼中含了一些泪水,更加显得委屈。“你一定要这么跟父亲讲话么?”
郑家老爷瞧见自己闺女醒了过来,忙着跑到床边,一脸关切。“醒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喊大夫?想吃什么,给爹爹说,爹爹派人给你弄。”
奚楚冷笑一声,转身就要走出屋子。郑雨筠见他要走,挣扎的就要起来。郑家老爷哪里能轻易的放她离开,将她重新按回到床榻上,一边又吩咐和春去喊大夫。
眼见奚楚已经踏出了房门,郑雨筠才放声的哭了出来。闺女一哭,郑家老爷心就软了。好说歹说,终于是让郑雨筠收回了眼泪。
郑雨筠哭红了眼睛,抓着自己父亲的衣袖紧紧不放,诉说着这些年来压在心里的那些委屈。
郑家老爷听了自己女儿受下的气,怒的要将奚楚再抓过来,恨不得立刻就揭了他的皮!
“爹爹!你难道没看出来么,他受了郑家这么多年的气,现在手里有了好东西,自然想要卯出头了。爹爹你对他的了解还是以前,可是他已经不是从前的奚楚了。”
郑家老爷倒是听到了另外的意思,追问道:“他手里有了什么好东西?”
郑雨筠想起那画中的女人,又流了一行清泪。“我,我不知道!”
夏侯晋轻轻关上房门,他将屋里还在燃着的安神熏香给灭了,轻轻躺在了她身旁一侧,与她同塌而眠。
相隔两年,他终于可以再静静看着她的熟睡的样子。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肌肤,她的唇,全都是他最熟悉的样子。
依旧还是那么好看。
“以前你只是委屈,因为别人都说是你迷惑了我,是你覆灭了夏侯家的江山。现在的你是不是更加愧疚,因为郑家是你的表亲。你的表亲,便是我的表亲。”
他支起身子轻轻在她唇上一吻,满心深情,却只能浅尝而止。
“我从未怨过你,那江山我本来就不稀罕。现在我想要江山,我想重新成为帝王。你是我这一生的魔怔,等我再做皇帝,你怕是还得再做一回李姬。”
“那十里红妆,只能是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