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吴名出门的路上,杨氏终于忍不住开口,“橙郎啊,今日,你可曾见过你大兄?”
吴名迟疑了几秒才意识到杨氏是在和他说话,一边奇怪她怎么一会儿儿啊,一会儿橙郎,就是不像别人那样叫他二郎,一边敷衍道:“今天没有,昨晚倒是见过。他想让我逃婚,我没应,他就气跑了。”
“唉……”杨氏叹了口气,一脸的原来如此,接着便拉住吴名的手,哄劝般说道,“你不要怪你大兄,他也是为了你好,只是……考虑得不够周全。”
听到杨氏这样说,吴名恶意顿起,故意问道:“若是我真如大兄建议的那样趁夜逃脱,又会如何?”
“逃?”杨氏苦笑,“若是能逃,我们一家早就不在此地了。只要回到阮氏宗族,就算是郡守又能奈我们如何?可恨……”
抱怨尚未说完,前院已经赫然在望。
杨氏立刻话音一转,将抱怨换成了劝慰,“儿啊,过去之后,切莫任性惹恼郡守,凡事多多忍耐,只等郡守有了孩子便万事大吉。你放心,到时候,我定会让你阿爷接你归家……”
啥?让郡守有孩子?难道郡守是个女的?
吴名听得发懵,但又不敢追问,只能暗暗记下此事。
说起来,这年头有女郡守也不是不可能的。虽说秦朝已经进入男权社会,但母系氏族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消失,商周两代都有被记入史书的女性高官,始皇帝又是个敢作敢为、无所顾忌的,封个女郡守似乎也没啥稀奇。
不过,吴名倒宁可对方是个男人。
如果郡守真是女人,那就意味着他得耕耘播种,传花授粉。可他毕竟没和阮二的身体彻底融合,对身体的掌控力有限,坐立卧行虽然没有问题,但对[胯]下那二两赘肉的操控可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让他和女郡守行房,女郡守非把他从床上踹下去不可。
胡思乱想间,吴名已被杨氏带到了前院的堂屋。
进了堂屋,吴名终于见到了阮二的亲爹阮涣。
一比较就可以看出,阮二更像他娘杨氏,而阮大一看就是阮涣年轻时的翻版——这两人简直像是从一个模子里抠出来的,连嘴角下垂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阮涣一句话都没和吴名说,看到杨氏带着无名进来便扭头吩咐下人,“开始准备吧。”
“诺。”一名男仆退出堂屋。
与此同时,吴名已在杨氏的指点下于堂屋正中间的……马鞍上落座。
对了,这年头还没椅子呢!
吴名暗暗吐槽。
随着他的落座,两名脸上涂满白粉以至于已经看不清容貌的少女从一旁走了过来,站在他的身后。
陪嫁的丫鬟?
吴名对婚嫁时的规矩已经记不清了,他之所以还记得姓氏之分,不过是因为小时候背姓氏谱系背到差点发疯,对这玩意刻骨铭心,深恶痛绝。
这时候,一旁的阮涣却和杨氏咬起了舌头。
“大郎呢?还没找到?”阮涣问。
“你还不知道大郎的性子?”杨氏嗔怒地回道,“大郎他不赞同这桩婚事,偏又无力阻止,自然是满腹不甘。你就别强逼着他出来见郡守了,反正他的身体本就不好,这种时候旧疾复发,旁人也挑不出理来。”
“他那身子也实在是……唉……”阮涣重重地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说话间,堂屋外面的院子里已传来震耳欲聋的打击乐声。
吴名隐约记得这年头的新郎在接新娘子的时候是要先挨顿打的,但不知道是这边没这个习俗,还是阮家不敢动手,总之,那位郡守大人顺顺利利就带人进了院子。
一看到郡守本人,吴名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家伙是男的啊!
女人再怎么男性化也不会生出胡子,而这个和他穿着同款礼服的郡守却长了一脸的络腮胡子,脖子上也有明显的喉结,身材更是标准的虎背熊腰,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个女人。
紧接着,吴名便又冒出第二个念头:这家伙到底多大年纪?
第一眼看去,绝大部分人都会被这家伙的满脸络腮胡子吸引,而胡子这东西本就有着让人变老的功效,所以乍看之下,不少人都会觉得这家伙得有三四十岁。但只要再仔细一看胡子下面的平滑皮肤,毫无皱纹的眉眼,这年纪恐怕就得打个对折。
这家伙到底有什么毛病,干嘛非得娶个男人当妻子?
因为好奇,再加上在现代社会里养成的诸多习惯,吴名便不自觉地盯着这位郡守大人,没想到一下子就和他撞了个对眼。
这种时候当然不能示弱,吴名没有移开目光,直盯盯地和郡守大人玩起了对眼。
郡守大人的反应却让吴名有些惊讶。
他先是一愣,接着就丢开手中大雁,快步走向吴名。
幸好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眼疾手快,飞快将他抛出两只大雁捉住,总算避免了一场雁南飞的尴尬闹剧。
郡守大人却对身后的状况理都不理,几步就来到吴名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吴名被吓了一跳。
郡守大人伸手的瞬间,吴名习惯性地想要躲避,但还不等他做出动作,那只大手便已落在他的身上,将他的手臂牢牢抓在掌心。
高手!
吴名下意识地抬头,不曾想入眼的却是一对腥红双眸。
靠!
咋回事?!
吴名愣了一下才发现红的不是眼眸,是眼白里的血丝太多。
一宿没睡?
还是咱俩——不对,你俩——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