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名走出宜兰院没多远就与急匆匆赶来的姚重撞了个正着。
吴名觉得自己并未在宜兰院里逗留多久,但姚重却已经换回了一身侍人的衣服,腰间还挂了块显眼的铜牌,身后跟了一群侍卫。
看到吴名,姚重立刻停下脚步,狰狞的脸上亦露出复杂的表情,跟着便躬身道:“夫人威武。”
“来收拾善后的?”吴名直白地问道。
姚重讪讪一笑,“夫人放心,就是再给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为难您就是了。”
“那就去收拾吧。”吴名摆摆手,“现在天还没冷下来呢,尸体放久了确实不好。”
姚重笑容一僵,“夫人,恕我多一句嘴——太夫人可还安好?”
“恐怕不太好。”吴名耸耸肩,见姚重脸色大变,立刻补充道,“反正也死不了就是了——呃,吓死的话,不算。”
姚重倒吸了一口凉气,赶忙躬身道:“我先过去了,还请夫人见谅。”
“去吧。”吴名刚要离开,随即又停下脚步,转头问道,“对了,我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回夫人,那人已经去您院子里俯首认罪了,您回去便能见到。”说完,姚重再不敢和吴名多言,加快脚步,直奔宜兰院而去。
吴名转回头,继续往自己的院子走。
玳瑁却小声说道:“夫人,我也想学您那样的功夫!”
吴名沉默了几秒,开口道:“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带你去军营的时候跟你说过什么吗?”
“啊?”玳瑁一愣。
“已经忘了?”吴名笑了笑,不再多言。
玳瑁赶忙快步跟上,一边走一边仔细回想,很快就诧异地再次问道:“您是说,让我和家人……断绝关系?”
“嗯,想起来了?那想好了吗?”吴名淡淡问道。
“我……”玳瑁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吴名浑不在意地笑了,“没想好就继续想,什么时候觉得能给我答复了,什么时候我就教你。”
玳瑁年纪不大,根骨也还可以,大可以法术和武术一起学,就算成不了正经的修士,起码也能练出几分唬人的功夫。
但他不想为他人作嫁衣裳,把玳瑁培养成一个女狗腿。如果玳瑁不能抛开世俗道德的辖制,斩断自己受制于人的软肋,那他宁可在离开时多给她些金钱,用钱来了结这场缘分。
眼看着要到自己院子了,吴名却发现院门口跪了一个女人,看穿着是个侍女,正直挺挺地跪在门口的石砖路上,接受着看门仆妇不断撇去的注目礼。
等走到侧面,吴名就把这人认了出来,正是让他看不顺眼的珠玑,
吴名立刻想起了姚重刚才说的话:犯人已经来他这里自首了。
竟然是她在当中捣鬼?
惊讶之后,吴名倒也不觉得有多奇怪。
他已经摆明车马地表示出了对她的不喜,而且这种不喜已经威胁到了她在郡守府中的地位和利益,她自然也有权力以力所能及的方式来保全自己,将威胁自己切身利益的他驱逐出去。
只可惜,小算计遇到了绝对暴力,直接被碾压得渣都不剩。
于是乎,珠玑也只能孤注一掷地主动出来自首,以此博取吴名的大度谅解。
遗憾的是,吴名早就把原谅这个词从自己的字典里划掉很久了。
吴名理都没理正张口欲言的珠玑,迈步就进了院子。
玳瑁也只瞥了珠玑一眼,同样没有多言。
一进院子,金角和银角就先迎了上来,随即被吴名身上的血污吓了一跳。
吴名没跟她们解释,只让她们去打热水,准备换洗用的衣服,然后便径直进了净室。
洗漱完毕,差不多也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因这会儿的天气仍然有些炎热,桂花就给吴名做了个凉拌豆腐,又切了一块酱牛肉,配上井水浸过的米饭。
吃过午饭,吴名正打算以午睡为名回去补充灵力,金角却凑上前来,询问门外的珠玑要如何处置。
“什么如何处置?”吴名皱起眉头。
“总不能就让她在外面跪着吧?”金角也皱眉道,“不管她因为什么惹恼了夫人,这么跪下去,都会让别人觉得夫人不慈。”
难道这郡守府里还会有人觉得他是个和蔼可亲的?
吴名翻了个白眼,“她爱跪就让她跪,你看不过去就不要去看。”
“夫人——”
金角还欲再言,门口处便传来一声轻咳,却是嫪姑姑走了进来。
“金角小娘还是不要太过心慈为好。”嫪姑姑面色平淡地说道,“珠玑现在的做法就是在以弱挟强,逼迫夫人。若是换了老太夫人那会儿,是要拉出去被鞭子活活抽死的,夫人没有理会就已经是心善了,万万不能再继续纵容。”
嫪姑姑的话语里明显带有警告,金角立刻闭上嘴巴,垂头不言。
吴名却是觉得嫪姑姑消息灵通,可能已经听说了什么,这才进来卖了个好——反正他的名声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就算装模作样地放珠玑一马也不可能把自己洗白。
“带她下去,好好给她讲讲。”吴名打了个哈欠,“我先睡一觉,除非郡守亲自过来,不然的话,谁来了都不要进来扰我。”
“夫人,请容老奴冒昧地上问一句。”嫪姑姑接言道,“若是珠玑不跪了……”
“那就让她走。”吴名摆摆手,“你们直接把她当狗屁来处理就行了。”
“老奴明白了。”嫪姑姑施了一礼,带着玳瑁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