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季山心口一恸,仿佛这才回过神来似得,他点了点头,双眸却是空洞洞的,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不错,我竟然忘了,是我亲自下的命令,让陆小姐带她去法国。”
见他神情憔悴,脸色更是苍白的不成样子,何德江心中不忍,只道了句;“司令....”
贺季山道;“你出去吧,让我自己待一会。”
何德江垂下头,默不作声的走出了屋子,并将房门为贺季山带上。
轻轻的一声“咣当”,贺季山却觉得自己的心一起随着那道门,被尽数堵死了。
他默默的在女儿的床前坐下,孩子的小包被依然叠得整整齐齐的摆在床头,贺季山伸出手,将那小包被拿在了手里,屋外的惊雷仍旧阵阵,可他最心爱的小女儿,他却再也见不到了。
他低下头,将脸庞埋在孩子的小包被里去,他甚至不敢去送一送孩子,只怕看见女儿冲着他挥舞小手,只怕女儿一声声的喊他爸爸,只怕女儿哭着不让他走.....
他就是怕,怕一见到女儿,便舍不得死。
想起女儿,他的心脏简直疼到了极点,他蓦然想起孩子第一次开口喊他爸爸的情景,眼底忽然一片滚烫,只得将脸庞抬起,拼命的握紧了拳头,将眼底的那抹涩意,慢慢的压了下去。
他深深呼吸,唇角却是微微笑起,那抹笑容,到了最后则是变成悲哀而无可奈何的怅然。
他的女儿,他最爱的女人为他留下的孩子,他却连看着她长大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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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旬,乃是贺季山领兵出征的日子。
北大营的训兵场上,士兵一排排的站在台下,满含肃穆的望着高台上的长官。
贺季山不言不语,举起手对着台下的官兵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那样多的人,整肃三军,顿时轰然如雷集体起立,整齐划一的声音举手敬礼,直到贺季山收回了自己的手,士兵们方才“啪”的一声,放手重新立正。
现场鸦雀无声,就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如此整肃的军容,只让人望而生畏。
贺季山从身后的侍从手中,取过了一面出征旗,他的神情锐利如刀,当着众人的面将这面出征旗缓缓展开,台下的官兵却是全是全场哗然,全都大吃一惊——-----与鼓舞士气,惟愿此次平安远征相反,这面是由一块宽大的白布制成的大旗,居中写着一个大大的“死”字!
贺季山一手举着出征旗,浑厚的嗓音响彻在训兵场上方,字字清晰有力:“我不愿你们为我一人效忠,只愿你们可以为民族尽忠!如今国难当头,扶桑狰狞。国家兴亡,匹夫有份。此旗人手一面,时刻随身。伤时拭血,死后裹身。我只愿你们勇往直前,勿忘军人本分!”
好一句伤时拭血,死后裹身!这又是一种怎样的悲壮......
台下的士兵皆是出声呐喊,高呼着那八个字;“勇往直前,不忘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