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当夜要落榻一家客栈,下了那比正常人家的马车要大上两三倍的“房车”,陈小娇才知晓自己这一觉足足睡了三天——而且是华诞那天半夜就被打包扔进了马车里,送出了皇宫的。
在皇粮的供给下,拉车那几匹宝马也是不负众望地,在三天之内,便将京城甩到了大后方。
所以等到陈小娇醒过来想要寻求庇护顺便让自己冷静冷静的时候,他已经连京城的毛都看不见了……
平心而论,陈小娇对于这次出行是抱着极大的好奇心的——虽然来到这里已经将近七年,但陈小娇却是真真地一次都没有出过宫——所谓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想来是对他这几年宫廷生活的最好刻画了?╯▽╰)╭
然,无数前人用他们的经历告诉我们: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很多事情只想一想比付诸行动要好得多——
陈小娇对着所谓天字号上品vip豪华总统套房里的那盈盈几点豆大的火烛内牛满面——摔!黑成这样是什么个鬼?!说好的夜生活呢?!
沉默了大半天的刘彻在这时候开了口,细细分辨还能听出几许笑意:“哥哥不要焦躁,宫里自然不是民间可比,灯火晦暗些也是正常。”
陈小娇面无表情:……劳资从始至终一张面瘫脸你从哪里看出来劳资焦躁了?!
内心万马奔腾了许久的陈小娇同学,最后也只能怀念着前世光芒辉煌的水晶吊灯默默地摸着黑往床榻的方向爬了。
始终站在黑暗里的刘彻兀然翘了下嘴角,声音仿佛那诱人成魔的浮士德——
“哥哥,听说襄州城里的正经街,是有名的灯火连夜,哥哥有兴趣去陪阿彻去走一走吗?”
陈小娇闻言眼前倏然一亮,强行按捺住几欲脱口而出的欢呼,语气淡淡道:“嗯,既然阿彻想去的话,那哥哥就陪你一起吧。”
嘴角的笑意蔓延至眼底,刘彻将已经转身走回来的陈小娇的手握进手心:“……那阿彻就先谢过哥哥了。”
那话音里隐隐约约似乎有几分揶揄的笑意,让黑暗里的陈小娇面上一热,却只强撑着开口:“……自家兄弟,客气什么,不必计较。”
“……”
刘彻这次并没说什么,只是握着那人的手蓦然收紧了些,他的眼底陈杂着的细碎笑意逐渐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怎么办呀哥哥?你于我来说就像传说中十海之隔外那南方大陆的罂粟,尝一口便成了瘾,自此沉浸其中,欲罢不能……你的所有神情举动都像是对我的引诱,而你却不自知,只愈发地勾着我难以自拔……
更何况,我丝毫不想把自己从中解脱,只盼能拉着你一起万劫不复呢?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不必计较——这是你说的。
……那就跟我一起堕入地狱吧,哥哥。
到了那条名字很正经的“正经街”,确实是灯火通明的不夜之象,但很明显,这条街跟正经俩字唯一搭边的地方就是它的名字了——
陈小娇嘴角抽了抽:……这分明就是一条花街啊口胡你当我是傻的嘛?!
陈小娇转眸望向一脸无辜的刘彻,刘彻一脸无辜地回视:“怎么了,哥哥?我之前没有来过这里,是听客栈老板介绍的……有什么不对的吗?”
说着刘彻目光波澜不起地扫视过各家门前的女子,脸上也无甚情绪:“这些姐姐穿成这样不冷吗?”
陈小娇嘴角再次抽了抽,把脸扭回来……他是该说冷,还是该说不冷呢……
“……这种地方不适合你来,你还小,下次不要自己来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听到了吗?”
陈小娇最终无视了冷不冷这个方向诡异的问题,难得地语气严肃声音强硬。
“哥哥,那家店好像是不同的,我们过去看看怎么样?”
难得的语气严肃声音强硬的一段话被刘彻直接屏蔽,十二三岁的刘彻一脸无知新奇,抬手指向一家门面素净的店,在这长长的一条花街里,那家店着实显得有些特例。
陈小娇:……直觉上并不是什么好鸟。
刘彻不语,微微一笑。
于是最后陈小娇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好奇,迈步走了过去。
入眼是泼墨般的十六个字和四个标点符号,陈小娇一眼撇过去,然后就许久没能移开——
素闻断袖,
心向往之。
今幸得来,
我为汉哀。
反反复复通读理解了很多遍,语文渣_陈小娇最后确定应该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于是陈小娇(-д-)了。
虽然他历史学的不好,但是在拜读男神情敌生平之后,他多少有这么点常识——断袖之癖汉哀帝,那应该是他旁边这位的曾曾曾孙吧?
所以……
陈小娇抬头,目光落在“今幸得来”那四个字上,内心无数草泥马奔腾而过,最后只剩下一句话:……亲人啊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