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动地送了方家一笔不小的人情债,陈小娇表示他一点都不开森。
——就这么一次莫名其妙的赴宴便把自己按了手印做成期货给预售了出去,怎么算都是赔了。
更何况还招惹上别的了呢——
陈小娇垂眼看着那个几乎要扑过来抱他大腿的少年,脸上面无表情,眼角微微抽搐。
算起来他与阿彻因着他不清楚的原因,在方志安的府上停留了已有两三日的光景,而这与他命定不合的少年便左右纠缠了他两三日的时间。
当日宴上,是阿彻开口讨了人来,如今阿彻未开口,方府上下自然也不敢说什么;而这少年也算机灵,每每总寻着陈小娇独身一人的时候出现;娇娇柔柔啰里啰嗦了几遍,无非便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愿追随左右为牛为马……之类。
想来那日左右那么多人,他只看见了自己一个……陈小娇在心里抚额,可真无愧了前一辈相爱相杀了那么多年的孽缘。
陈小娇向来不愿与不是阿彻的人交谈,说两句都嫌累赘,——像这少年这般反复那么一套说辞,这少年说得耐烦,陈小娇却懒得听二遍。
于是这几天他见了这少年便远远地避开。
然而这位卫子夫2.0加强版却像是自带gps系统,只要陈小娇落单,十有八九会与他偶遇在某个地方。
——就比如现在。
陈小娇眼底带着不加掩饰的不耐,看着那个比他还“娇”一些的还能称为男孩的面孔精致的少年。
……他承认自己还是心存芥蒂罢了,那一晚之后,有些情绪他不舍得再向阿彻倾泻,但不代表那些情绪已经烟消云散。
对于这个竭力想要“报恩”的男孩儿,因着那点只有他自己知道的阴暗情绪,陈小娇着实是提不起半分好感。
——救人一命是但行所愿,但他还不想昧着本心与自己找不痛快。
“——公子……”
那少年还是在护卫的钳制下挣扎,“您便当做再与子夫一条活路吧……子夫实在不想回去做伶人了——”
陈小娇清冷的眉眼扫过去,难得听见一次不重样的,“……为何?”
那少年见陈小娇开了口,不由喜极,低眉顺眼地解释,“……子夫身为男子,却入伶人之籍,做出这般有辱家门的事情……愧对列祖;只求公子能将子夫收作随侍,愿尽心左右——求公子成全。”
陈小娇眉头轻蹙起来:“你若不愿,为何最初要做这行当?”
卫子夫摇头苦道,“子夫并非自愿啊公子,……家父是平阳侯府中杂役,平阳侯前些日子不知何故定要子夫入伶人之籍,子夫一家老少都在平阳侯府为奴——子夫不能反抗,这才如此。——若是公子都不肯救子夫,子夫一生就只能这么屈辱而死了。”
“……平阳侯强迫你入伶人之籍?”
陈小娇愣了愣,显然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一环。
——他自然更想不到这追根溯源还是要牵扯到自己身上。
“……若是要送你给人做宠侍,保你一生富贵安康无忧,你可愿?”
陈小娇兀然问了一句,从第一个字开始就望着那少年脸上的神情。
卫子夫显然是愣住了,片刻之后回了神,那双明媚得能勾人的眼睛里慢慢蓄上泪,他低下头去:“……子夫明白了……是子夫叨扰公子了,请公子恕罪。”
说完就要转头离开。
陈小娇不做声看着,直到那人影眼看着就要消失在小径的尽头。
“你暂且留下吧。”
陈小娇轻蹙了眉侧开脸去,不知在看些什么了,“……不会让你去做宠侍的。待明年我加冠礼成,会让人为你重新落个户籍,到时你别嫌偏远。”
少年转过来又惊又喜,却也忘了自己已经满面泪涟,等陈小娇微诧地看他时,才回过神来慌忙用袖子拭了去,嘴里不停念叨着——
“谢谢公子恩德,子夫毕生不敢忘怀——”
一听这句话陈小娇像是想到了什么,兀然黑了脸色,转身就走。
……尼玛不要再让劳资听见这句话,一听见就想起那份卖身契来真是够了(╬ ̄皿 ̄)凸
只是陈小娇却不知道,在他与卫子夫一前一后离开之后,那护卫转身便去了他和他家阿彻暂居的客房。
片刻之后,客房里刘彻抚着手上一只模样熟悉却要比陈小娇手上那只大一些的扳指,动作和表情都极是轻柔,只是眼底情绪却不善而阴戾——
“哥哥他……就是心太善了。”
……做出那样的试探,还是说明哥哥对他的前世很是介意吧?
“聂家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殿下,……并不顺利,聂家根基深厚,聂公子这些年又是刻意避开聂家的势力范围发展;如今初回雁门,难免受人钳制多一些。”
“唔……这么说来,我与哥哥该换一处地方游历了。”
“——殿下,雁门地处边疆,——还望您三思!”
刘彻却笑了:“再思可矣,三思不必。我可不喜欢欠人人情。”
于是陈小娇刚一回屋就被告知了明天一早奔赴雁门的消息。
完全状况外的陈小娇:……尼玛好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事情到了这时候自然也不存什么余地,陈小娇偏头想了想,“那赌坊和当铺怎么办?”
被面无表情地卖萌的陈小娇闪愣了神,停顿了一秒之后刘彻眸色微沉,“……有林昉与秦欢水在,哥哥不必担心。”
陈小娇依旧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