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穆的语气,显得十分轻松。好像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萧瑶后背生凉。
想不到,欧阳尘和欧阳穆之间,还有这般恩怨。
这该是怎样的仇恨啊。
“所以,我们之间能称得上兄弟吗?若你是他,你会杀了我,还是会与我言和?”
当然是杀了他!
“既然已经没有退路,就不能给对方可乘之机。萧瑶,你,是我的关键。”
欧阳穆的声音温柔了许多。
这个秘密,他保存了多年,谁也没有说,今日在她的面前,他却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只因为她太让他失望。
当年诸王夺位,而欧阳尘的母妃独独一人得宠,这样的形式,让他不得不提防。他是个没有母妃的人,后来教养在皇后宫中。虽然过继给皇后,但毕竟不是亲生的,不必四皇子那般,深得皇后宠爱。
在宫中,如他这般没有母妃的皇子,就等同于没有靠山的孤魂野鬼。想要参政,几乎连边都摸不到。这也就罢了,被发配到苦寒的边境小国做藩王也说不定。
所以,欧阳穆必须去争抢,必须在残酷的斗争中,为自己争取一席之地。
哪怕知道,楚妃是被冤枉的,他依旧要让她承受那罪名。楚妃原本就生得妖孽,所以,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谣言。
“现在,还想让我们和平共处吗?”
萧瑶捏着拳头,诚实地摇摇头。
她理解杀母之仇会是何等痛苦,所以她能想象到欧阳尘隐忍这么多年,是何其艰难。
若是她,便是半刻也忍耐不住,必定要手刃了欧阳穆才行。
可是她又无法真的责怪欧阳穆。
因为,她也曾看到了他的痛苦,他的无助。
人性本善,若非形势所逼,谁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
“很好,告诉我,欧阳尘去了哪里。”
欧阳穆话锋一转,重新回到了之前的话题。
“我,我真的不知道。”
“还在撒谎!”欧阳穆皱眉。
“是真的!”
萧瑶努力平静自己,好让自己看起来格外真诚。
“我没有骗你。欧阳尘虽然懦弱,但也很聪明。他很小心,处处提防,知道我是丞相的女儿,便更加不带我在身边了。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背着我,我也无从听取。三王爷,若是知道什么,您觉得我会有所隐瞒吗?”
“哼,”欧阳穆松开她,“谅你也不敢。”
“我一直被锁在院子里的,刚刚趁乱跑出来,就是想看看欧阳尘在做什么,别无其他。这不,还未看到,便被王爷抓了过来……”
欧阳穆定睛看她许久,确定她说话时没有太多虚假,这才放过她。
“他防着你,你就少出来,免得惹他怀疑。不过萧瑶,我希望你能时刻记住,你是我的人,也只能做我的人。否则,我能造就你,也能毁了你!”
萧瑶点头,欧阳穆冷哼一声,翻墙离开。
她捂着胸口,连腿都软了。
欧阳穆的到来,她没有任何准备。不知怎的,此时此刻,对于欧阳穆这个人,她更多的不再是依恋,而是一丝隐隐的恐惧,发自内心的恐惧。
努力稳定好心绪,她刚想离开这里,忽然,脚下一滑,青苔就像是涂了油的地面,根本难以站立。萧瑶直直地向水池中央划去。
扑通——
一声巨响。
她整个人都掉进了水里,狼狈不堪。她想挣扎出水面,可惜,湖底也都是油滑的青苔,她根本站不起来。
“哈哈……”
一阵低笑从假山背后传来,萧瑶警觉地从水底摸出一块石头便扔了过去。那人也接的精准,石头没有打中目标,反而在揍在他脸上的前一刻被捏在了手心里。
“是谁!”
刚刚她和欧阳穆的对话,这人是否也都听到了?
“是我。”
“萧瑶,想不到,你也有胆子小的时候。”
穆沧溟飞身而下,他那般强壮的身躯,却没有在水中留下涟漪,可见他的动作有多么轻巧。
“原本替凌潇办事的,却偶然发现了这样的一幕。萧瑶,我猜得没错,你果然不一般。”
“想告密吗?那便去说好了,也省的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萧瑶踩着水,不屑地说。
“不,我才没有你想的那般卑鄙。更不会学小孩子,跑去告状。”他低头,拿着岸边的小棍儿,点了点她的额头:“因为我很好奇,欧阳尘和欧阳穆,你到底会选择哪一个。”
“如果我没看错,刚刚你的表现,已经说明你对欧阳穆的感情很不一般。可是,你却在你心爱的人面前撒了谎,这说明了什么?嗯?”
被识破了心思,萧瑶觉得十分不舒服。
“我怎么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正所谓当局者迷,可我这个旁观者,却是看得十分清楚的。”
他唇角微勾,笃定地说:“萧瑶,欢迎加入我们。”
……
疯了,真是要疯了。
谁说要加入他们的?
这个穆沧溟,要不要这么霸道!
萧瑶仍旧记得他临行前说过的话,“欧阳尘待你不同,希望你能记住他对你的好,不要让他失望。”
什么叫待她不同?
哪里不同?!
萧瑶辗转反侧。
想到侍婢们说过,再联想到萧玉兰和欧阳尘之间的关系,她便越发不安起来。
直到黑夜,欧阳尘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见床上萧瑶呈挺尸状,微微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