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厚绩却几乎一直都没能回过神来。
纵然他也被沈柔凝说的心生豪情、澎湃激动,但……但他依旧有些不懂得,沈柔凝一个闺阁小姑娘,柔嫩的就像春日才冒出头的嫩芽儿,站起来还不到他腋下高……她怎么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秦叙那个妖人,他就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么?
居然就这么热血上头,自大骄傲起来了!就像他已经站在权利之颠一样!
陈厚绩委实有些不能理解。
但秦叙出言说会保障沈柔凝的将来,这让陈厚绩不免有所触动——
秦叙无疑是很聪明的。尤其是对于勋贵皇室那些弯弯绕,十分娴熟。三五年后,沈柔凝一切顺利自然很好……但若有了万一,沈柔凝这里就有了个大助力。
想到此,陈厚绩就打算今后对秦叙好一点儿,若是上了战场,一定要保护好他那细胳膊嫩腿的,省的一不小心折了,将来少了一个出主意的人。
“也就是说,我们需要拉那个纪童入伙?”陈厚绩开始认真思索,出言道。
“不错,我们要拉他入伙。”秦叙眯起眼睛,一手捏着茶盏,道:“他最好识趣……恩,他一定会识趣的。”
军中训练很枯燥,有了这个纪童,将这个“团伙”弄起来,想必会是上战场之前最大的乐趣所在。一定会很有意思。
若是这个纪童不识趣,那他秦叙肯定乐意告诉他,到底什么才是审时度势的聪明人该做的。秦叙想到即将要进行的事情,顿时觉得这宁波府的空气都格外的新鲜起来了。
晚霞也格外的瑰丽。
沈柔凝抿着唇笑。
反正已经说开了,她也不怕让秦叙知道,她对于内宫的关注,于是就问道:“……按理,皇上登基已有数载,宫里妃嫔也不多……以叙少所见,皇上什么时候会属意充实宫掖。又会以何种形式选人入宫?”
“皇上心怀大志,如今大战将起,在天下未定之前,他不会考虑大选这种劳民伤财之事。只会偶尔进行小选。所谓小选。也就是上头办个宴会什么,邀请各家贵女出场……”秦叙一边盘算着怎么组建自己的“班底团伙”,一边解答着沈柔凝的问题。
他已经不去关注沈柔凝的年龄了。
他像沈柔凝这么大的时候,也常常有许多奇思妙想,并不觉得自己比成年人蠢笨。年纪小的时候。包括现在,所欠缺的不过是世情历练。沈柔凝能有如此见解,正是说明,她是同他一样的聪明人。
恩,也不对,他还是关注沈柔凝的年龄的。
他很遗憾,她现在还这样的稚嫩。
三年,五年。
可以很短,也说不定会极长。
“之前我离京的时候,大舅母给了我三千两银子。以备不时之需。说是这些年母亲那些嫁妆的产出……母亲不肯受,所以给了我。”沈四太太心高气傲坚持这些年与陈家人置气抹不开面子表示自己错了,沈柔凝却没有更多的想法。在她看来,陈家上下,对沈四太太实在是没有半点儿不是的地方。那些嫁妆产业,她看得出,是陈公对沈四太太的心意。沈四太太不肯收,已经让老爷子伤心了半辈子,若是如今沈柔凝再不肯收,老爷子心中不知该多难受。
所以。身为沈四太太唯一的女儿,沈柔凝很自然地替沈四太太收下了三千两的巨款。轻易,她不会动这一笔钱,但现在……
“若是叙少说服了纪少。我希望你们能接受这笔银子的入股。”沈柔凝十分相信,纪童将来能给她带来的利润,绝对会让她大吃一惊。有了钱,关键是持续的钱,她才能做一点儿自己的私事。
秦叙闻言微微惊讶,随即就一口应了下来。
没想到陈公如此看重这个小姑娘。给了这么多银子供她支配。
不过,自己在比她还小的时候,老国公不也是十分看重么?那会儿就让他开始接触家中的消息实力了。
这么一想,也是正常。
陈厚绩只能在边上默不作声。他心中有些悲凉:与这两个人相比,貌似他陈厚绩实在是……唉。幸好,秦叙再聪明,也是打不过自己的。自己想将他揍成猪头,他就要成猪头!
幸好幸好!
就因为沈柔凝的提议,秦叙和陈厚绩又在宁波城停留了一夜。两个人告别了沈柔凝之后,又聚在一起议论了大半个晚上……或者说,是秦叙坐在案前写写画画、陈厚绩坐在椅子里抱着剑打盹陪伴了他大半个晚上之后,在月上中天,冷霜初降之时,两个人出了房门,纵身一跳,几个起落,就消失了在青白色的月光里了。
纪童那日从妙音园告别了沈柔凝后,其实也没走远,就在妙音园另外找了个隐秘的房间里关门坐了许久。三年了,或者说,从他打算瞒住知府大人和知府太太给自己挣产业的时候并开始研究筹谋开始的这五年之中,他的伪装一直都很成功。今日恍然头一回有人说看穿了他的底细……纪童说完全能平静一点儿也不吃惊,那是不可能的。
他心中一点儿都不像自己在沈柔凝面前表现的那么无所畏惧的平静从容。
反之,他将自己关闭在这个不大的昏暗的房间里,思来想去,心中那点儿不安和不妙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明显了。
沈县令……
据纪童所知,那是一个新科进士。出身应该不错。别的,他真的就判断不出来了。说到底,他也不过是十五六岁,一直都活在别人的控制之中,弄点儿产业也小心翼翼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