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要来?”沈柔凝有些茫然地看向了陈厚蕴。
陈厚蕴微微点头,并未开口,只是目光闪动,若有所思。
而沈柔凝惊讶之下,下意识地问陈厚蕴……这一点,被陈大太太暗自看在眼中。她眼神微闪,含笑开口道:“你母亲的信上,可不正是说她要来?说不定,此时已经动身启程了!想必用不了多久,阿凝你就能看到她们了。”
“真是太好了。”沈柔凝回过神,笑着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小阿湲了,正十分想她呢。”
“嗯嗯。”陈大太太也道:“看来,我们准备了许久的见面礼,终于能够派上用场了。弟妹,你说是不是?”
陈二太太一直都不怎么沈四太太亲近。而沈四太太身为小姑,身份总是若有若无地压着她这个做嫂子的一些,这也让陈二太太一直觉得不痛快。因而,她这会儿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怎么高兴,却也不能表现出来,便有些勉强地笑着点了点头。
“君怡领着小阿湲住绣楼,榕哥儿依旧住在清风院?”陈大太太开口将自己对沈四太太一行的安置说了出来,又道:“恩,不知不觉,榕哥儿也有十一了,单独住在外院,应该不会有问题吧?几位表哥都在,他肯定很乐意……”
陈大奶奶故去之后,陈厚蕴又搬回了外院。他新婚时候住过的院子,如今已经是半封存状态了。
沈柔凝安静地听着陈大太太的安排,偶尔插一句嘴,就某一处具体的摆设布置给出了点儿建议,贴心却不彰显,让屋里交谈的氛围一直很不错。
陈二太太找个借口先走了。
“娘,您怎么不高兴了?”陈厚琪问道。
“唉,你姑姑性子强硬,又一直不太喜欢我……”陈二太太想着沈四太太从前看她那挑剔的眼神就高兴不起来,泱泱地道:“姑奶奶回娘家。她最大,到时候我话都不能痛痛快快地去说,能高兴就假了。”
“我就是这样的,弄不来虚假应酬那一套。”
陈厚琪不禁沉默了一下。
他的这么娘亲。当真是……都年近四十的妇人了,居然还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样一番话。估计,也就是幸运地嫁到了陈家这样人口简单的人家,才能一直这么“赤诚”吧!
“娘,难道您出门去外面赴宴。也不会假笑应酬?”陈厚琪想了想,还是道:“之前您领着我们去外祖那里,同我们那些舅母姨母的,您不是笑的挺热情的么?”
那热情,肯定不是真热情。
“那能一样吗?”陈二太太有些着恼。
何家人口众多,陈二太太嫁的好,她回娘家去,在娘家人面前,都是如同众星捧月一般,只有别人奉承她的。没有她讨好别人的。如此,虽然一样是虚伪客套的应酬,但她那矜持的笑容可是真的。因为她是真的很高兴。
陈厚琪有些不自在,忙对陈二太太道:“娘您该这么想。我爹他对姑姑十分重视,如今姑姑要回京了,我爹他听到了消息,肯定会想法子早点儿回来的,是不是?”
陈二太太眼神一亮,真的露出些笑容来:“听你这么说,我觉得好过多了。唉。你爹也真是的,他怎么就不肯活动一下,换个衙门换个位置呢?总是出京去吃苦受罪,也没见给他多评些功绩。”
“那不是因为爹他心中喜欢吗?”陈厚琪安慰陈二太太道:“若是爹真的被困在京城某一个衙门的方寸之地。就跟那关在笼子里的大鹏鸟一样,人没了精气神儿,娘你难道就不心疼?”
生而为大鹏鸟,有巢穴,却也一定要时常翱翔于外。
陈二太太这会儿领略了陈厚琪话中的意思,出神地想了一会儿。面上竟然就露出了许多如同少女一般的娇羞之色,看的陈厚琪只能错开了目光,再次无语。半晌,才听见陈二太太轻声道:“我就是担心他,也没想将他关在家里。他不高兴,我会更难过。”
陈厚琪打了颤。
他觉得一定是屋里的冰盆摆的太多了。不然,这大七月里,他怎么觉得身上一阵冷?
“那个,娘,我先回去了。”陈厚琪冷的有些待不住,赶紧告退走了。一边走,他还一边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去考个学院读书去?陈厚温走了,留他一个人早晚给陈二太太请安,他实在有些……想出门避一避了。
沈四太太没有到,沈柔凝先见到秦叙。
这一次,秦叙没有偷偷跑到内院直接去伴月轩将沈柔凝叫出来,而是老老实实地在半山斋,拜托了陈厚温将沈柔凝请到了这里来。
大热的天,他一身玄色衣袍,别无其他颜色。整个人坐在那里,竟然是像将四周所有的白光都吸收了似的,显得他那张脸越发的白皙柔美,近乎妖异起来。
看到沈柔凝,他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后又有什么强烈的情绪迸发,又快速消弭,重新冷冽下来,任由沈柔凝行礼,却没有起身还礼。
他是地位崇高的侯爷,自然不必向沈柔凝还礼。
“我有些话,想要单独同沈姑娘说。”秦叙眼神不错,望着沈柔凝,开口道。
陈厚绩脸上有些恼火,抿了抿唇,也没有理秦叙,只是对沈柔凝道:“我就在那边看着。你放心。”
这句话惹恼了秦叙。
他冷哼一声,道:“陈二哥难道是怕我秦叙强抢了人不成!”
“鬼知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陈厚绩也不忍让,立即就呛声道:“若非是大哥交代我不要拦着,我才不会让你见到阿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