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竟放的四月慢慢走到了尽头,眨眼便是端午龙舟之时。
而大皇子已经成了太子殿下,搬到了东宫居住。有人提议要在宫外兴建太子府,却被太子拒绝了。
虽然庆隆帝偶尔会上一次朝,有在大臣面前露面,也会用嘶哑低沉的声音处理政务,在不明真相的人面前,皇上仅仅是身体有些虚弱并未完全恢复,但太子他们自己却清楚的很,皇上没多久时日了。
他越是上朝理政,他余下的时间就越少一分。
实在没有必要去劳民伤财。
更何况,太子就要大婚了。太子妃是皇后精心挑选的,出自廖氏一系,姓杨,其祖父官拜三品,父亲是廖太傅的学生。这位杨姑娘一直随同父亲在外任上,才回京城不久,只露过一次面,便是一首琴音震惊四座,容貌气质十分出众。便是太子本人,也是满意的。
太子大婚,京城一片喜气洋洋。
沈柔凝便在这一片喜气洋洋之中,再一次离开京城,向着沈家村行去。徐州府的院子已经处理掉了,并不准备回去。这也是应该的,他们在徐州并无亲故。再者,临行之前,沈柔凝已经拜托了陈厚蕴替她们一家留意房产——
她们一家,以后多半是要长住京城的。
便是沈四老爷起复依旧在外地,在京城置办一处房产,也不会没有用。
油菜花金灿灿的,一路蜂飞蝶舞。
沈柔凝的车队走的并不快。路过一个小镇,正好快到正午,车队便停留下来休息。
头一次出远门的陈厚琪闲不住,车队一停,他便同沈柔凝说了一声,领着两个人在镇里逛了起来。这个小镇离京城很近,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沈柔凝也没有拘束着他。
只是她才略作梳洗,兴冲冲出门去的陈厚琪居然就回来了,脸上有些异色。对沈柔凝道:“阿凝表姐,你猜我刚才遇见了谁?”
沈柔凝怔了一下,想想这里离京城并没有多远,就含着笑意。随口道:“是琪表弟遇到了认识的人么?怎么没有多叙片刻,这么快就回来了?”
陈厚琪却有些古怪地摇摇头:“表姐,是有人想要见一见你。”
沈柔凝愣了愣,问道:“是谁?”
“平武候世子。”陈厚琪与齐倾城差了好几岁,并不相熟。他知道沈柔凝与齐圆圆有交情……但齐倾城来找沈柔凝做什么?难道是因为已故的齐圆圆?
“他在哪儿?”沈柔凝问道。
“就在外面。”陈厚琪打开雅室的门。很快就又重新敲敲门,领了一个人进来,正是齐倾城。
沈柔凝站起了身,屈身行礼。
齐倾城胡须浓密,眉眼之间有些疲倦,只是脸庞被毛发遮住了大半,7有些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情。他看着沈柔凝,看到十分认真,以至于出了神。
“世子?”沈柔凝轻声打破了静默。
“抱歉。”齐倾城回神,黯然苦笑。道:“看见了沈姑娘,我又想起了圆圆。”
沈柔凝也有些难受,抿了抿唇,轻声问道:“圆圆她……”这个时候,齐圆圆的法事应该尚未结束吧。
她其实真的应该拜祭一番的。
“待做完了法事,灵柩会送回老家去安葬。”齐倾城看向沈柔凝,道:“沈姑娘可也是要还乡?”又觉得问这样的话似乎对沈柔凝来说有所晦气,便又道:“我想问问,圆圆的那副画儿,是不是沈姑娘所赠?”
沈柔凝略一犹豫。便点了点头。
齐倾城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片刻之后又迟疑起来,站在那里看着沈柔凝,眼神闪烁不定。又不说话了。
“世子请坐下说话吧。”沈柔凝相请道。又对陈厚琪道:“琪表弟,让店家再换一壶新茶来。”
齐倾城摆摆手阻止道:“不必麻烦了。我与沈姑娘说两句话,就要走了。”
陈厚琪看了看二人,慢慢往远处去了一些,假意去欣赏墙上的字画,却也没有离开这个雅间。
“世子可是有话想问?”沈柔凝凝视齐倾城。轻声问道。
齐倾城点点头又摇摇头,眼中苦涩更甚,轻叹道:“说实话,我并不知道要问沈姑娘什么,也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对于这突然发生的一切,我十分茫然,去问父亲母亲,他们却既神秘又紧张,不肯告诉我丝毫。”
一向疼爱有加的女儿突然死了,平武候夫妻竟然是恼怒惊惧多过了悲痛,这让齐倾城怎么会不觉得古怪极了?而他身为平武候世子,他们夫妻唯一的儿子,侯府将来的继承人,他开口说出疑问,但却没有人给他解答!
他走在自己家里,处在自己家人身边,却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聋子瞎子,完全被排斥在所有人之外,更是个陌生人!他借用沈柔凝所赠的那副画,才隐约探出,自己的父母竟然对着沈柔凝有着深深的仇恨,仿佛将齐圆圆的死,全怪罪在了沈柔凝身上了!
但这怎么可能?
沈柔凝不过是……一个小姑娘罢了!她怎么可能是杀死齐圆圆的凶手!
齐倾城不相信,但也意识到,沈柔凝应该是一个线索。
他不能对妹妹的死因,对家中的隐秘一无所知。他本来要等待给齐圆圆的法事完成之后才找沈柔凝,但突然听说沈柔凝要离京了,就找了过来。
此时,他坐在沈柔凝面前……但却就像他说的,无从问起。
“之前圣意突然选秀,就在我母亲去侯府见过你之后……这让齐圆圆知道了,恼的大病一场,一直精神缺缺,并无康复。有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