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科春闱与陈府关系不大,此时却能平白得两份赏,谁不高高兴兴的?
到了外院风雨堂的时候,陈大太太的人已经在哪儿了。
陈二太太这会儿并不在。
沈柔凝一眼就看见了扎着大红绸子的两个柳条筐,里面装了大满筐的铜线,也不知道有多少。
“凝儿、榕哥,你们过来了!”陈大太太招呼着他们近前,问道:“你们父亲没来?”
“父亲去给母亲报喜去了。”沈柔凝目光闪动,好奇地看着那两大筐铜钱。
“这样,的确应该让你母亲高兴高兴。”陈大太太留意到沈柔凝的目光,替她解释道:“一会儿报喜的官差过来的时候,会有许多人跟着一起来道喜,这是给他们的,图个热闹,大家都沾个喜庆。”
“看着很多,其实没有多少。一筐十两,一共二十两。”陈大太太笑着道:“当然了,平日里没这么浪费,今天不是高兴么?今早临走之前,老爷子专门吩咐了,要准备准备的。”
“他就算不提,我们也不会忘记的。姑爷可是十多年头一回上门,又碰到这样的大喜事!”
沈柔凝可以看出,陈大太太是真的很高兴。
想一想,她嫁过来的时候,沈四太太才六岁,相当于她养大的一个女儿,其中所付出的感情,可想而知。她又一直没有能养个女儿。
陈厚绩他们几个见了这么多崭新的铜钱,都上前抓一把扔着玩儿。有时候扔的远了没接住,那些凑热闹的仆人们都会一哄而上,笑嘻嘻地抢着玩。闹到后来,几个少爷再去抓的时候,就有身边亲近的小厮故意往他们身上撞一下,好让他们脱了手。
气氛很是喜庆热泪,沈柔凝望了陈大太太一眼,见她含笑点头,她红着脸羞涩地笑一下,拉着榕哥跑上去,抓了一把铜钱,往旁边挤在一起的人群之中撒了过去。
“谢表小姐赏!”人群哄然欢笑,你推我攘,去抢那不多的几枚铜钱。
他们并不是真的在抢,不过是故意热闹起来而已。
沈端榕也抓了一把,高高地抛起来,却不慎落在自己头上,砸的他一缩,却是满脸欢笑。
陈二太太终于姗姗来迟,摆着帕子站得有些远,笑容也有些勉强的样子。
陈大太太看了她一眼,只管继续笑吟吟的继续看着仆妇们哄着几个小孩子们闹的高兴。
“喜报到咱们府了!”有小厮跑进来,激动的满脸通红,热汗直冒。
太阳高高升到了树梢,照到天地一片温暖明亮。
“快,快去喊姑爷过来!”陈大太太忙指了个人,见那人去拔腿跑了,又对陈厚绩几人欢喜地道:“这会儿停一停!一会儿报喜的差人来了,你们尽情地撒!别累了胳膊就成!”
众人听了都哄然大笑。
有力壮的仆妇过来抬了筐,跟着陈大太太大门口走。
沈四老爷也赶到了这里。
他到之后片刻,就听见锣鼓之声渐行渐进,很快就看见那腰上挂着大红绸子的两个官差往陈府这里走,他们两人又被许多的百姓和半大小孩子们簇拥着。看到陈家人已经等在了门口,尤其是那两筐的铜钱铮光发亮,一众人不禁加快了脚步,有那拿着锣鼓铜镲的,也更加卖力地敲了起来,声势震天。
“皇恩浩荡!恭喜沈重晏大老爷高中今科第三十一名!恭喜沈大老爷,贺喜沈大老爷!”那报喜的官差高高唱道。
“赏!”沈四老爷从官差手中接了喜报,立即高声说道。
有人塞给那两个官差一人一个红包,而那边,听到了这一个“赏”字,陈厚绩他们开始兴奋地捧起铜线,尽情地往下面跟来的人群中撒了出去。
铜钱高高抛在天空,又如雨般地落在青石板上,发出美妙的叮叮声响。小孩子们一哄而上,在地上开始不断地嬉闹着捡着铜线儿。
沈柔凝也觉得从来没有这么纵意过。
她欢笑着挥洒着铜钱,到最后手臂都真的累了,才停止下来,看有仆妇高高搬起柳条筐,将里面剩下的铜钱都倾倒了出去,再次惹来一阵欢呼,突然间觉得眼前有些朦胧。
原来,纵情纵意,是这样一种体会。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她心中想。
……
陈府的姑爷高中了进士,当然要大肆庆贺一番。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科,陈家分出去的二房二老爷陈维诚也中了,只是名次稍微低一点儿,到最后只怕只能有个“同进士出身”。不过,二房上下已经非常满意,听说大房这边要摆宴庆祝,便送信过来,说想要在一块儿贺了——
“……这会儿京城不知道有多少人家要摆宴,更别说那些财大气粗的各省会馆也跟着凑热闹。想要请一场堂会,但好点儿的戏班子早就被定下了,有钱不行,还得有权!”
到了摆宴这一日,沈家三房人自然也都一起过来了。
沈三太太来了之后,就这么同陈二太太说着话。只听她笑着恭维道:“贵府二房的老爷分了出去,都难请到一个好戏班子,更何况我们沈家这样的小门小户!”
“虽然四叔高中,我们沈家上下也十分高兴想要庆祝,但到时候戏班子不能找个好的,酒楼里的好厨子也请不来好的,更重要的是,这上门的客人身份也……”沈三太太话没有说完,见陈二太太已经意会了,就笑容满面地道:“总不如贵府老太爷能给三叔大体面!”
“这样平生最重要的是,当然得有大体面!不然,总归是